第三天中午,一座由一百二十七块木板、三十九根支柱和无数颗心愿组成的“心灵之桥”横跨溪流。桥头立着一块手绘木牌:
>“此路由声音铺就,
>每一步,皆为倾听。”
当第一批村民踩着它安全抵达对岸时,掌声雷动。可最响亮的,是一个小女孩站在桥中央喊出的那句话:“谢谢你们,愿意为我们停下来。”
消息传开后,多家媒体请求进村报道这场“奇迹重建”。王劲松依旧只允许一家地方电视台进入,并立下规矩:不得拍摄任何流泪或悲情画面,镜头只能对准人们协作的身影。
采访结束时,记者忍不住问他:“您不怕这样的故事得不到关注吗?”
王劲松望着远处正在教孩子折纸船的林知梦,淡淡道:“真正值得关注的事,从来不靠眼泪赢得目光。”
夏天来临前,教育部派来了首批“倾听教育”培训讲师团。他们原以为要面对一群亟待“启蒙”的乡村教师,结果却被这里的课堂震撼了。在一节名为“说出你的颜色”的心理课上,孩子们用彩笔描绘内心情绪:红色代表愤怒,蓝色代表思念,紫色是害怕,而金色,则属于希望。
一个小女孩交上来的画让讲师团成员红了眼眶??整张纸都是黑色,唯独角落有一小片金色光芒,旁边写着:“爸爸打我的时候很黑,但我记得他给我买过气球。”
讲师团负责人私下找到王劲松:“我们准备在全国推广这套课程体系,但……能不能请你们提供标准教案模板?”
王劲松摇头:“不能。因为每个孩子的情绪地图都不一样,标准化只会制造新的压抑。”
对方皱眉:“可没有统一标准,如何考核成效?”
“成效不在报表上。”王劲松指着窗外,“在阿木现在敢直视父亲的眼睛里,在小雨愿意主动安慰他人的眼神里,在每一个孩子终于敢写下‘我不开心’的纸条里。”
那人沉默良久,最终在笔记上写下一行字:**真正的教育评估,应以心灵是否舒展为尺度。**
暑假前夕,学校迎来了一场特殊的毕业典礼。并非所有孩子都升学或离校,但他们一致要求举行仪式,纪念这一年共同经历的一切。操场上搭起了简易舞台,背景是学生们亲手绘制的巨幅画卷:左侧是风雨中的破旧校舍,右侧则是阳光下的笑脸群像,中间一条蜿蜒小路,路上铺满纸星星。
节目顺序由抽签决定。轮到李晓芸时,她没有表演,而是走上台,对着麦克风说:“我想向所有人道歉。一年前,我来这里,是为了拍一部能让我重回娱乐圈的作品。我以为我能拯救他们,其实,是他们教会了我如何做人。”
台下安静得能听见蝉鸣。
“我不配被称为老师,但我希望能继续留下来,不是作为明星,而是作为一个愿意倾听的人。”
掌声久久不息。
接着是小雨的发言。他依旧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手里握着那支旧录音笔。
“很多人问我,以后想做什么。”他声音平稳,“我说我想当老师。但他们总觉得我在说客套话。可我知道,我不是。因为我终于明白了,教育不是灌输答案,而是守护提问的权利。”
他顿了顿,看向坐在第一排的母亲。女人眼眶通红,却笑着点头。
“我妈以前总怕我说话太少,怕我被人欺负。现在她明白了,沉默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人等你说完那一句话。所以如果将来我有学生不愿开口,我不会逼他。我会坐在他旁边,就像王老师对我那样,等风把他的心吹开。”
全场起立鼓掌。
最后出场的是阿木。他牵着父亲的手走上台,身后推着一辆老旧自行车??正是当年母亲摔坏的那一辆。经过半个月修理,车铃重新响起,踏板转动顺畅,前后轮刷上了崭新的银漆。
“这是我爸修好的。”阿木说,“他说,车子坏了可以修,人走丢了也可以找回来。只要还记得回家的路。”
他转过身,把自行车钥匙放进父亲掌心:“现在,它是你的了。”
男人颤抖着握住钥匙,嘴唇动了几下,终究没说出话,只是用力抱住了儿子。
夜幕降临,篝火晚会在操场举行。没有主持人,没有流程单,每个人都可以随时走向火堆旁的小麦克风,说出此刻想说的话。有人感谢朋友借给自己橡皮,有人向暗恋的同学表白心意,还有老人讲述年轻时错过的亲情。
当火焰升至最高处,王劲松缓缓起身,从怀里取出一封信。那是联合国儿童基金会发来的正式邀请函,聘请他担任“全球青少年心理支持项目”顾问,任期三年,驻地日内瓦。
“各位,”他声音不大,却穿透了寂静,“我收到了一份工作邀请。”
人群微微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