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阵沉默。
>然后,全班齐声说:“我们要检查脑袋!”
录音结束,会议室鸦雀无声。
三个月后,我们在全国范围内筛查出四百余名存在异常脑波共振现象的未成年人,其中三百二十一人曾在过去五年内参与过“心灵成长夏令营”“青少年潜能开发班”等可疑项目。经医学检测,其大脑颞叶区域均植入过微型声感芯片,可通过特定语音信号激活潜意识指令。手术取出后,多名孩子首次回忆起被操控期间的经历:被迫写下虚假日记、在镜头前表演“幸福生活”、甚至代替成人签署法律文件。
许小阳全程参与救援行动。他曾在一个康复中心连续工作三十六小时,只为陪一个九岁男孩度过芯片移除后的意识混乱期。那孩子醒来第一句话是:“叔叔,我现在可以说脏话吗?”
许小阳笑着流泪:“当然可以。”
“那我操他妈的谁把我弄到这里来的!”孩子嚎啕大哭。
全场医护人员跟着红了眼眶。
年底,共述平台正式升级为“全球记忆共同体”,获得联合国观察员地位。我们在日内瓦设立永久档案馆,收藏来自世界各地的“不可言说之声”。开幕仪式上,一位年过七旬的智利老妇人走上台,用颤抖的手播放一段1976年的地下录音??她丈夫被捕前夜偷偷录下的遗言。那是三十多年来,她第一次敢公开播放它。
“以前我以为沉默是为了保护他。”她说,“现在我才懂,沉默才是真正的死亡。说出来,他才活着。”
台下,许小阳轻轻握住我的手。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们也曾以为,揭露真相就是终点。可真正艰难的,是在真相曝光之后,如何教会人们重新信任自己的声音。
新年第一天清晨,我打开笔记本电脑,准备整理年度报告。首页自动弹出一条系统通知:
>【用户新增留言】
>发送者:匿名(IP定位:巴基斯坦伊斯兰堡)
>内容:我是那个写梦游日记的男孩。我爸昨天喝醉了,又逼我抄《安静的孩子最美丽》。但我把最后一句改了。现在我把录音传给你们。希望有人听见。
我点开音频。
起初是铅笔划纸的声音,接着是一个少年坚定的朗读:
>“我没有受伤,我没有痛苦,我不需要帮助……
>……可是我害怕。
>可是我痛。
>可是我需要有人抱抱我。”
停顿几秒。
>“爸爸,我不是你的机器。我是你儿子。如果你爱我,请让我哭一次。”
音频结束,邮箱下方跳出自动回复提示:
>【您的反馈已收到】
>我们听见了。
>你不是一个人。
>明天我们会继续倾听。
我合上电脑,走到窗前。晨光洒在楼下小区playground上,几个孩子正在玩“传话游戏”。一个扎辫子的小女孩捂着嘴偷笑,把一句话悄悄告诉同伴,结果传到最后变成了完全不同的内容,引得大家哄堂大笑。
我拿出手机,给许小阳发了条消息:
>“还记得你说过的吗?真正的胜利不是摧毁系统,是让每一个孩子都能把‘我害怕’说得理直气壮。”
>
>“现在,他们在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