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摸摸她的头，“我答应你，回来时给你带一颗会发光的糖。”
然后，他盘膝而坐，手持竹笛，闭目凝神。
墨翁摇动青铜铃，口中诵念古咒。铃声与笛声交织，空气中泛起水波般的纹路。一道幽蓝色的门缓缓开启，门后是无尽旋转的数据流，宛如银河倾泻。
林觉踏入其中。
瞬间，世界崩解。
他感觉自己被撕成千万个片段，每一个都在不同的时间线上奔跑：有时他是襁褓中的婴儿，被母亲塞进逃生舱；有时他是十岁的孩童，在村塾背诵《千字文》，却突然被金纹灼烧双眼；有时他又站在废墟之上，身穿铠甲，万民跪拜，称他为“异姓王”……
这些，都是可能的他。
但都不是现在的他。
他心中默念：“我不是最强的那个，也不是最聪明的那个。我是那个愿意为一个小女孩装傻三年的人。”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刺穿迷雾。
数据流骤然收束，凝聚成一片灰烬之地。
远处，一座燃烧的宫殿静静矗立。火焰不灭，却无声无息，照不出影子。
林觉走过去。
宫殿门前，站着一个女人。
她穿着白大褂，长发披肩，左袖烧焦，右手握着一块晶核，上面刻着“X-0”。
“妈……”林觉喉咙发紧。
女人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泪光：“你终于来了。”
“为什么是我？”他问，“为什么选我守护小宁？”
“因为你懂什么是‘舍不得’。”她轻声道，“其他版本的你，有的冷酷果断，有的天赋异禀，但他们都不愿为一个可能不存在的记忆，浪费三年光阴。只有你，甘愿装傻，只为等一个不确定的归来。”
林觉低头：“我以为我只是……懦弱。”
“不。”母亲摇头，“你是唯一真正理解‘人性’价值的人。母巢认为情感是漏洞，可你证明了??它是防火墙。”
她伸手指向宫殿深处：“归零协议的密钥在我手中，但我无法销毁它。只有你，作为X-0选定的守护者，才能完成最终封印。”
“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你的记忆。”她说，“你必须忘记一切关于小宁的事。包括她的笑容，她的纸船，她给你的那颗糖。唯有彻底割舍，密钥才会认可‘牺牲’的真实性。”
林觉怔住。
忘记小宁？
那个会在雨天送糖、在溪边画画、夜里偷偷把被子盖在他身上的孩子？
他的妹妹，他的光？
良久，他抬起头：“如果我忘了她，谁来保护她？”
“我会留下一段‘本能’。”母亲说，“就像你会呼吸、会流泪一样，你会在某个雨夜，莫名拿起竹笛；会在看到桂花时，心头一颤。那些瞬间，就是爱的残响。”
林觉闭上眼。
脑海中浮现出小宁踮脚递糖的样子，听到她笑着说：“我还找不到你，但我已经找到你了。”
他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