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雷尔发起了反扑。”她递上一份电文副本，“瑞士有个秘密项目被激活了。代号‘凤凰’。”
周昭颖头也不回，只是淡淡地说：“我知道。”
“你知道？那你为什么不阻止？”
“因为我不需要阻止。”他放下炭笔，转身面对她，眼中闪烁着近乎神性的平静，“火焰只有遇到风，才会烧得更旺。索雷尔越是挣扎，就越会暴露他们的恐惧。而恐惧，是最好的宣传。”
艾米丽皱眉：“可你的资金链很紧。这次扩张几乎耗尽了前期收益。如果索雷尔联合爱迪生发动全面封锁……”
“他们会的。”周昭颖微笑，“但他们忘了，我从来就不靠他们定义的规则活着。我是个作家，我懂得叙事的力量。人们记住的，不是谁赢了官司，而是谁讲出了更好的故事。”
他走向窗边，推开木框，冷风灌入，吹动桌上的图纸哗哗作响。
“你看，艾米丽，这个时代最强大的能源，不是煤炭，也不是电流，而是信念。只要还有人相信未来可以不同，我们就永远不会失败。”
远处，巴黎歌剧院的穹顶亮起一片璀璨灯火??那是“特斯拉电气”承接的第一个大型公共照明项目，今夜正式启用。金色的光线洒满街道，宛如星河倾泻人间。
而在那光芒之下，无数双眼睛正仰望着，充满惊奇与期待。
索雷尔的情报网很快传回消息：周昭颖并未急于推出新产品，反而在巴黎、里昂、马赛三地开设“电气讲习所”，免费培训青年技工，课程内容涵盖基础电工学、安全操作规范，甚至包括简单的电路设计。讲师名单中，赫然列着几位原“巴黎爱迪生电灯公司”的离职工程师。
“他在培养自己的生态系统。”索雷尔看着情报简报，声音低沉，“不仅抢人，还要抢下一代。”
与此同时，英国《泰晤士报》发表社论，题为《光之民主化：周昭颖能否打破电气寡头？》，文中质疑现有电力企业是否过度依赖专利壁垒，阻碍技术普及。美国几家进步刊物也纷纷转载，掀起一场关于“科技伦理”的讨论。
风暴正在形成。
一周后，瑞士基地传来捷报：“凤凰计划”首台高频交流发电机成功运行，输出功率达到预期的120%。爱迪生亲自回电：“准备公开展示，震慑敌人。”
索雷尔却迟迟未动。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直到某天深夜，他在整理旧档案时，偶然发现一份被遗忘的合同附件??那是当年与法国市政厅签订的电网铺设许可协议，其中一条细则注明：“任何高于500伏特的交流输电系统，需经国家安全委员会特别审批。”
他猛然醒悟：高频高压虽强，但在民用领域，合规性才是生死线。而周昭颖，恰恰避开了这一点。他的“多相交流系统”工作电压仅为380伏，完全符合现行法规，且可通过标准化模块快速部署。
“他根本不在乎技术领先，他在乎的是落地速度。”索雷尔喃喃道，“他是要把我们拖入一场持久战，而他自己，早已跑在了前面。”
他抬起头，望向墙上悬挂的巴黎地图，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特斯拉电气”已签约或正在洽谈的项目地点??剧院、工厂、医院、火车站……
像一张无形的大网，正缓缓收紧。
索雷尔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周昭颖在报纸上的那张脸。不再是那个温文尔雅的作家，而是一个冷静的战略家，一个深谙人性弱点的操盘手。
“你以为你是普罗米修斯？”他低声说，“可别忘了，盗火者，终将被神惩罚。”
但他也知道，这一次，惩罚的代价，或许是他无法承受的。
第二天清晨，索雷尔登上开往伦敦的蒸汽列车。他要去见一个人??威廉?汤姆森爵士，那位曾预言“交流电终将主宰世界”的物理学家。无论付出何种代价，他都要找到一条既能击败周昭颖，又不至于让自己沦为历史罪人的道路。
列车缓缓启动，铁轨延伸向远方。而在巴黎市中心，一座全新的“电气艺术馆”正举行开幕仪式。红毯之上，周昭颖挽着一位年迈科学家的手步入会场??那人正是尼古拉?特斯拉。
闪光灯疯狂闪烁。
历史，在这一刻悄然转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