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边哀嚎边转头,直面迎上烧得通红的柴棍。
琼华对四周惊愕的目光视若无睹,手上又往前送了半分,通红的炭火烙在那张不断开合的嘴上,皮肉灼烧的滋滋声伴随着焦臭味在空气中散开。
一初有片刻的迟滞,反应过来后连忙想拉开她:“快住手,被长老知道会受罚的。”
琼华心中有分寸,适时松手,后退两步回身将柴棍精准丟回土灶。她环视了一圈,挑着唇问:“师姐们不会告发我吧?”
苻黛站在她身侧,闻言也抬起眼,回视𝔁??着投来的目光。
大师姐掩饰什么般咳了咳:“草药煎好了吗?”
众人这才回过神,非常有眼力见地重新干起自己手上的活。
一初松了口气。
那小师妹忽然提醒:“一初师姐,你的簪子掉了。”
她立刻回头,把方才拉扯间掉落在地的发簪捡起来放回袖中。
琼华正被大师姐柔声说教,朝那边分了些注意,簪子已经被一初收了回去。
小师妹有意扯开话题,闲聊道:“师姐,你这簪子都锈了,当初为什么要买下它,是因为很好看吗?”
一初弯了弯眼,轻声道:“它已经旧了,却也没人买。”
小师妹觉得奇怪:“就是因为旧了才没人买呀。”
琼华总算逃离了师姐的念叨,随口问了一嘴:“什么簪子?”
小师妹说:“师姐某次下山从摊上买的簪子,都有血锈了,那摊主见师姐执意想买,出了个高价呢!”
苻黛回身,打量着捂着嘴打滚的那老大爷。
仙门弟子都能看出来,渔村的村民不好相处,甚至有人死也想拉个垫背的,但尽管如此,他们至少明面上不会表现出来。
这老东西在村里横行霸道作威作福,当真昏了头,见着小姑娘就以为会任他欺负。
如今那张嘴只剩半边焦黑的豁口,随着他急促的呼吸一张一翕,烧熔的皮肉将另半边嘴唇黏连成肉疤,狼狈又滑稽。
苻黛嫌脏了眼,皱眉移开视线,但想到琼华这狠辣直接的手段,竟又有些觉得好笑。
她没表情惯了,难得有了情绪波动也转瞬即逝,背对着她的琼华却像是察觉到什么,突然回头朝她看了一眼。
苻黛不解地看回去。
琼华转身来到她身边:“怎么了?”
苻黛问:“他什么来历?”
琼华答:“也是捕鱼的。”
言罢,她忽然明白了苻黛的意思,问了青玉宗的师姐才知道,他原先是替村里一户人家捕鱼的。
老大爷姓曹,跟着刘家人做事,那刘家在渔村里算得上宽裕,连带着曹大爷的收入也比其他村民高。
“刘家人倒霉,那场大水冲上渔村时,第一个淹的就是他家,四口人无一幸存。”
琼华和苻黛目光相接,刹那间心领神会,决定去刘家一趟。
循着师姐所指的方向望去,在一众低矮的木草屋间,一座青瓦院落格外显眼,俨然是渔村里难见的气派。
两人来到刘家门前。
院子里一片狼藉,瓦罐竹篮被踩得尽数碎裂,满地都是凌乱的脚印。屋内但凡能搬动的物件都被洗劫一空,空荡的屋梁上还挂着几道抢掠时扯断的蛛网。
刘家人死后,村民便争抢着将这里收刮得干干净净。
饶是如此,单看那比别家要厚实得多的墙壁,便知冬日里不会漏风,看来师姐所言不假,刘家在村中的确要宽裕几分。
琼华凝神细看,一旁的苻黛却骤然回眸,那柄朱红血伞倏地在空中划出尖啸,将门外人狠狠掼在墙上。
琼华这才回过神,敛眉朝门口的方向看去。
那人侧身急闪也没避开,血伞将手臂划出一道血痕。她按着伤处出现在门前。
琼华有些诧异:“……阴司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