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将披风披在她肩上。
琼华只道:“不必再喂药了,也不用再喂吃的。”
阴司客看着她,片刻后挥了挥手:“给它找个暖和的地方。”
侍女应下,带着兔子退下。
阴司客把人带回屋里,吩咐人去烹药。
琼华问她:“冥萝和鬼见青呢?”
“冥萝还跟着她师父修习,鬼见青如今下落不明。”
琼华微微颔首,此后便再无言语,只倚窗望雪,气息依旧微弱。
阴司客猜不透她在想什么,也不打扰她这片刻的清静,直到侍女端着药汤进来,才唤了她一声。
琼华垂眼收回目光,看向那碗深褐色的药汤。热气氤氲,苦味已经蔓延到鼻腔,她却只是静静看着,良久未动。
阴司客说:“已经不烫了,再凉些会更苦。”
琼华却要问:“我为什么要喝药?”
阴司客知道她是明知故问,沉默片刻才答:“不喝药,你的心疾很难痊愈。”
“喝了便能好吗?”没等回答,她便继续问,“几时能好?”
阴司客一时语塞。
她心脉皆损,纵使日后得以恢复,亦难复如初。
屋内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片刻后,琼华低声道:“抱歉。”
阴司客怔了怔才意识到她是在为方才的失控道歉。
病成这样,连情绪的爆发都虚弱得让人听不出波澜,平息之后的道歉倒是让人替她委屈。
琼华端起了那碗药汤,勺子也不用,对着碗口径直仰首饮下。
她借仰头的动作掩住双眸,热气却熏得眼尾通红。
太苦了,她没喝过这么苦的药。
下睫倏然滚落一滴泪,无声滴入碗中。
阴司客移开视线,不料琼华突然呛咳,药碗脱手摔裂,喝进去的药尽数吐了出来。
她刚把帕子递过去,琼华却捂着心口蹲下,脸色煞白得可怕,连呼吸都断断续续的,忽急忽停。
阴司客心头一紧,将她扶起来,冲着门外喊道:“传医魔!”
琼华没力气抬手,只能攥着她膝上的衣裙,似乎想说些什么,但不知是无法出声,还是说不出口,直到医魔赶到,她仍一字未吐。
“心脉受损至此,日后万不可再有大的情绪波动,否则愈难痊愈。”
医魔为她把了把脉,继续道:“多补补身子,脉象太虚了。”
阴司客稍微松了口气。
她本以为,经历了这些,琼华会吃不下睡不着,没想到恰相反,琼华用膳倒是比之前更积极了,不用医魔过多嘱咐,从不往外跑,整日待在房中。
可饶是如此,这人还是一日比一日消瘦,一副风吹两下便站不稳的样子。
天稍晴些,阴司客来到她房中,对她道:“披件厚些的衣服,出去走走。”
琼华轻轻摆头。
“去地牢,那些巫女都还好好的呢。”见她总算看过来,阴司客补充,“我不跟着,你一人去。”
琼华抬眸看了她片刻,终于起身,随手拿了件披风披上,跟着随从去了地牢。
随从依着她的意思没跟进去,在外候着。
地牢内更湿冷,琼华捂紧了披风,来到关着巫女的牢门外。
如今天下皆知,巫族圣女没死,想杀她的人数不胜数,此刻即使放出巫女,那也是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