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
“噢。”
我想说“噢个屁”,她已挂了电话。
母亲问谁啊。
我说陈瑶。
她问咋了。
我说没事。
她白我一眼,好半会儿才哼了一声。
然而刚进大学城,我就看到了陈瑶。
她梳了个高马尾,穿一身白边紫叶连衣裙,仰脸站在路边摊的遮阳伞下。
四点光景,校门口没几个人,光溜溜的柏油路亮得像面镜子。
耀眼的风裹挟着地底的热气,扯得五花八门的塑料袋漫天飞舞。
这一切搞得陈瑶分外古怪。
我只好靠了一声。
母亲和陈瑶的历史性会晤已过去十五分钟,我还是有点紧张。
我是说我比陈瑶还要紧张。
后者已经可以在母亲面前收放自如了。
她吸着雪碧,口齿伶俐地谈着自己的专业,仿佛真的攥了把名曰大数据的针,即刻就可以在你脑门上搞一下。
现场验收,不甜不要钱。
她说的那些名词,那些花花道道,我都闻所未闻,母亲却听得津津有味。
我实在无话可说,除非老天爷允许我抽根烟。
母亲停好车后,第一件事就是和陈瑶握手。
她说姑娘真漂亮,陈瑶就红了脸。
当然,也没准是太阳晒红的。
随后我们就找了个冷饮店坐下。
我快速地干掉一罐啤酒后,只好又要了一瓶可乐。
俩女士则慢条斯理,细水长流。
母亲问了问籍贯,又问了问专业。
虽然这些信息我早给她碎片化地呈报过。
关于家人母亲却不去问,不知是出于礼貌还是谨慎。
两瓶雪碧见底后,母亲看了眼外面的太阳,表达了她想请陈瑶吃饭的愿望。
当然,时间上不大对头,于是陈瑶就笑了笑。
她穿着平底凉鞋的脚在桌底下偷偷地踢了我一下。
“这样吧,”母亲看看表,双手并拢握了握,笑容如外面的世界一样明亮,“你俩要没事儿啊,就陪我逛逛古玩市场,完了请你俩吃饭。”
古玩市场其实是个旧货市场,包括各种旧书。
在旧书业务的基础上,经过填充扩张,短短几年间它就成长为周边省市最大的书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