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恐怕就别有用心了,正常人在排泄时实在不应该思考太过扭曲的东西,包括一些视觉上的形而上引导。
出于健康考虑,印象派哪怕用来擦屁股,也不该糊在厕所的墙上。
我是这样认为的。
如你所见,这泡尿太过漫长,以至于我的思绪有点天马行空。
当尿们开始沿着马眼无力地往下滴落时,我突然就听到一种摩擦声。
或者说撞击声更为恰当,比如桌腿不够平整,再比如桌沿蹭在墙上。
一瞬间我意识到声响来自隔壁,也就是“谁知道”的“衣帽间”。
甩完尿液后,神使鬼差地,我隔着马桶把耳朵贴到了墙上。
原本我只想试着凑过去而已,可它自己就死死贴了上去。
很凉,很爽,真的有撞击声,而且响亮了许多。
几乎电光石火间,一幅交媾图就打我脑海里蹦了出来。
但我还是觉得过于夸张了,何况除了“撞击声”再无其他声响。
冲完水,看到洗面台上大“H”标识的洗手液时,我一把就给手腕粗的透明瓶盖拽了下来。
这是小学自然课就学到的声音传播原理,我也搞不懂自己哪来那么大的实践劲头。
简直一阵风似地,我便倒骑在马桶上隔着大瓶盖把耳朵凑了过去。
确实是撞击声,很有节奏,此外,还有若有若无的呻吟声,同样很有节奏。
当下我头发就竖了起来,虽然这头毛碎从来也没趴下去过。
十来秒的适应期后,我搜索到了更丰富的声响,比如男性的喘息声,比如肉体的拍击声。
前者断断续续,像被人扼住了咽喉;后者厚实低沉,我不由自主地想到一个肥硕的肉屁股。
仿佛是为了印证我所思所想,隔壁兀地响起一声清脆的“啪”,伴着女人的轻哼,接连又是两声“啪”。
“这大屁股。”
是的,陈晨喘着粗气说——一字一顿,跟拿小刀硬剜出来似的,想听不清楚都难。
女人似乎说了句什么——也许并没有,反正这会儿连呻吟声都消失不见。
或许我也该推开乌龟壳,回到美妙的酒精和音乐中去了。
然而毫无征兆,随着“嘭”的一声响,撞击开始变得疯狂,厚实的啪啪声也响亮密集了许多。
女人“啊啊”两声,又低了下去,似是呜咽,却又几不可闻。
我真不知说点什么好。
不多久,撞击总算停了下来。
“还不是湿了?”
确实是我那老乡忧郁而冷漠的声音。
可搞不好为什么,听起来跟平时不太一样。
“上面也脱了。”伴着“啪”的一声,他又说。我这才意识到这逼用的是平海话。
条件反射般,华联的浅黄色肥臀、刚刚的女经理、甚至篮球场旁张罗着止鼻血的女孩们一股脑地蜂拥而出。摩挲声,木头的咯吱声,然后墙壁“咚”地一声闷响,只剩下男女的喘息。女人说了句什么,很低——但确确实实说了,我不由想到冬日清晨一张嘴就冒出来的白烟。之后隔壁就安静下来,漫长而干枯,据我估计起码有一分钟。相应地,脖子的僵硬感立马就跑了出来,李俊奇的歌声也忽地嘹亮起来。很熟悉的旋律,LouReed的《IllBeYourMirror》,真是不敢置信,哪怕这货有点五音不全。
在我犹豫着是否离开时,墙上突然响起一阵摩擦声。
等我贴上大瓶盖,撞击声又再次响起,一点也不客气。
还有呜呜声,四处躲闪,忽又变成低喘和轻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