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能够清楚感觉到周芷若体内的气息平稳许多后,古三通才将装有天香豆蔻的药瓶收了起来。
可就在这时,周芷若忽然睁开眼,语气有些焦急道:“前辈,艳儿师妹和绛雪师妹。。。。。。”
没等周芷若的。。。
夜雨初歇,山道湿滑如油。一队寻声使正行至巴蜀与陇西交界处的剑门古道,领头的是年轻弟子周砚舟,肩背竹箧,内藏从成都浣花溪旧坊遗址带回的残卷三十六页,皆为前朝私修《民录》抄本,记有景元年间赋税暴增、流民十万入山为盗之事。他脚步不停,只觉身后林中风声异样,似有铁器轻碰之声随雾而动。
“停。”听语者沈青忽抬手止步,耳贴地面片刻,低声道:“七人,距此不足百丈,靴底钉铁,佩刀未出鞘,但步伐急促??是官差装束,却无旗号。”
护行者秦九冷笑一声:“又是‘述史台’的狗腿子来了。他们不敢明面抓人,便扮作巡路衙役,专挑偏僻山路截杀。”
周砚舟沉默片刻,将竹箧解下,塞入岩缝,覆以枯叶。他取出腰间短笛,吹出一段断续鸟鸣。这是守音监暗语:**“书匿,人引。”**意为牺牲自己,保全史料。
三人分作两路退走。不出半盏茶功夫,林间果然杀出七名黑衣汉子,手持锁链长棍,面目阴鸷。为首者见四下无人,冷笑道:“峨眉的小崽子们,交出你们偷挖的禁书,或许还能留个全尸。”
话音未落,忽闻头顶崖上传来清越吟诵声:
>“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四时有明法而不议,万物有成理而不说……今我辈执笔为灯,破千年之暗,纵死无悔!”
众人仰头,只见一名白衣少年立于断崖边缘,手中握着一方石板,上刻《庄子?知北游》残句,正是失踪已久的岭南队成员陆昭。他原应早已折返,却不声不响绕道至此,一路追踪这些伏兵而来。
“你竟敢抗旨!”黑衣首领怒喝,“私传伪史者,斩立决!”
陆昭朗笑:“旨?你说的是哪个皇帝的旨?是真诏,还是杜衡伪造的假命?若你还记得自己读过圣贤书,就该知道,**欺世者可掌权一时,但不可瞒天一世**!”
说罢,他猛地将石板掷下悬崖。轰然巨响中,滚石崩落,逼得围攻者连连后退。与此同时,远处传来马蹄声疾,竟是苏绾率第二批援军赶到。
一场混战爆发。刀光映着晨曦,血溅在古道青石之上。秦九以一敌三,背上已中一刀,仍死守岩缝不让。最终,当最后一片竹简被确认安然无恙时,他才缓缓倒下,口中喃喃:“字……要流传……”
七日后,柳醒亲自主持葬礼。三具棺木并列金顶之下,碑文皆由他亲手书写,不称“殉职”,而题:“**言者**”。
当晚,龟兹镜再度浮现影像,这一次不再是地点或文字,而是缓缓展开一幅画卷:
画中是一间昏暗牢房,墙上布满指甲刻痕,角落蜷缩一人,披发遮面。忽然,那人抬起头,手中竟握着一支炭笔,在墙上奋笔疾书。随着每一笔落下,墙面裂开细缝,透出微光。裂缝越来越多,终于轰然倒塌,外面竟是无边旷野,无数百姓手持书卷,口吐文字化作金线,织成一片浩瀚星河。
镜旁李承言颤声解读:“这不是过去……这是未来。它在告诉我们,**我们正在改变历史的流向**。”
柳醒凝视良久,忽然转身走入藏经阁,翻出一本尘封多年的《景元律例》,将其一页页撕下,投入铜炉焚毁。火焰腾起时,他低声说道:“真正的法律,不该写在压制百姓的条文中,而应刻在每个人敢于说话的权利里。”
次日清晨,新守音监发布《言权宣言》,共五条:
一、凡民间所藏非官修史籍,皆不得视为罪证;
二、任何因讲述真相而遭迫害者,守音监必全力庇护;
三、各地设立“言堂”,供百姓自由陈述往事,童叟无欺;
四、孩童入学首课,非《千字文》,而是练习写下第一句话:“我会说话,我要记住。”
五、每年春分,举国举行“回声祭”,诵读最沉痛的记忆,纪念所有未能开口之人。
消息传开,天下震动。许多曾因惧怕牵连而隐匿家史的老者,纷纷携子孙登门献书。一位白发老妪徒步千里,带来一只锈迹斑斑的铁盒,内藏其父??一名被诛九族的御史遗骨,以及一封用血写成的奏折副本,控诉当年“净典之役”实为清除异己的政治清洗。
“我父亲临刑前说:‘我的骨头会烂,但我的话不会。’”老太太跪在言墙前,声音沙哑,“六十年了,我一直不敢打开这个盒子。现在,我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