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陶明杰指间发力的瞬间,忽然,一道墨光破空而来,精准切下他的手腕。
顿时,黑气四溅。
陶明杰吃痛后退,猛地回过头去,只见时不悔静立在三步之外,判官笔尖还在萦着光圈打旋。
一身黑衣在阴风中纹丝不动,唯有他的眼底寒意,如淬刃般凛冽。
“伽罗摩。”他声音,冷到了骨髓。
陶明杰喉间发出非人嘶鸣,被斩断的手腕处黑雾翻涌,竟凝出了一只鬼爪。
“时判官……”伽罗摩的声音,从陶明杰腔内挤出,“八百年了……你倒是没什么变化。”
他抬起新生的鬼爪,黑气在指尖缠绕。
“当年你和阎罗联手暗算本座,害我白白受这八百年的镇压之苦。如今阎罗早已魂飞魄散,接下来……就该轮到你了。”
话音未落,伽罗摩指尖凝出了三道黑气,直逼时不悔面门而去。
“小心!”
江向阳刚出声,那股腥甜再次上涌,呛得他不停咳嗽。
时不悔侧身避过两道,判官笔凌空一点,墨迹如蛇般绞碎了第三道。
他抬头看向江向阳,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急迫:
“伤得重不重?”
就在这分神的刹那,伽罗摩双臂一振,四周阴气疯狂汇聚,竟凝成数十道锁链,眼看朝着时不悔就要杀去。
江向阳咬牙摸出美人骨,拼尽全力掷出……
“砰。”
白光骤现,屏障硬生生挡住了攻势。
时不悔眼神一凛,判官笔顺势划出一道令符,直刺伽罗摩眉心。
伽罗摩操控着陶明杰的躯体,仓促急退,可身后,江向阳早已摸出了两张符。
是当初在和平医院里,云枢给他的那两张。
也不知道这符到底有什么用,江向阳也没问过,眼下来不及多想,在伽罗摩退过来的一瞬间,他抄起两张符纸就扔了过去。
霎时,雷声大作,伽罗摩还想逃,时不悔的判官笔却迎了上来。
“啊——”
凄厉惨叫声中,陶明杰的肉身,开始抽搐。
他的皮肤,正以惊人的速度龟裂起来,不断渗出黑色脓血,阴气从裂缝中飞速四溢。
“这具肉身……太弱了……太弱了……”伽罗摩的声音逐渐虚化,“时判官,我们来日方长……”
语毕,只见陶明杰的七窍中,涌出一股黑气,随即,便散得无影无踪。
伽罗摩,逃了。
失去支撑的躯体轰然倒地,在江向阳逐渐模糊的视线中,陶明杰的肉身,迅速干瘪下去,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已经化成了一滩腐水,腥臭非常。
“伤到哪了?”时不悔快步上前,一把托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声音里,带着紧绷。
江向阳摆摆手,还想假装若无其事地,像以前那样冲人扯出笑容,可肌肉一动,痛得他直抽抽。
“现在感觉怎么样?”时不悔伸手探了探他的脉搏,指尖发凉,“哪里不舒服?”
江向阳却指着那三个生死不明的队友,断断续续地,“老时,快……快看看他们,看看还有没有气……”
说话间,他眼皮渐渐耷拉下去。
“别睡,向阳,别睡!”时不悔颤着手,抚上了他的眉心,“痛不痛?你指我看看,跟我说说话,我们说说话好吗……”
江向阳昏沉间,只觉眉心很烫,一股温润的暖意,慢慢晕开。
朦胧中,他仿佛嗅到了一丝烤红薯的香气,暖融融的,细雪不断在周遭飘落着,街灯昏黄,这条路上好黑……
彻骨寒意自脚下蔓延,轻飘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