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之间明明看上去靠得那么近,但是实际上变得很远很远,从没有感知到的远。
双肩上推开他的那双手用的力气并不巨大,动作也不迅猛,只是包含着一种不容许拒绝的强硬,布鲁斯也确实做不出抵抗,就这么僵硬着被推开来。
他的大脑还在急速运转,他抓住一个点,急切开口:“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们之间没有这种阻碍,你是不是就喜欢我?”
史蒂夫那么多不应该,不能够,不愿意,却没有说不喜欢他。
哪怕他说了一句那不是爱情,布鲁斯也试探一个可能。
史蒂夫坐在沙发上,收回的手掌搭在沙发皮面上,他仰着头,灰色的领带歪歪扭扭,白色衬衫有些被扯皱,但那两汪蓝海温和却平静得过分:“布鲁斯,任何假设没有意义。”
整个空间都变得局促起来,四周的空气都在向布鲁斯压迫,钻到他的胸腔里持续挤压他的心肺,他急促地喘息,紧紧盯着史蒂夫,想从他脸上看到一丝一毫地动摇和心软。
然而没有,一点都没有,他坚定得让一个少年人的萌动的心一寸一寸凉了下去,曾经敬慕的特质,在对于他的时候,一样没有变。
爱他那种坚持,也恨他这种坚持。
布鲁斯突然移开眼,侧低头,看到他垂在裤侧边的攒紧的手,看到地板,而不能再看有着某种残酷的人。
他忍耐着,避免声音随着有些凌乱的呼吸而颤抖:“好吧,我懂了,以后,或者说这段时间,我们就别见了吧,之前约定好送我去上大学,也不需要了。”
最近他都不想看见这个人。
他知道是自己任性,但是他完全想想不能之后继续见面怎么相处,而且他知道史蒂夫会遵从他的要求的。
几乎是话音刚落,他就再也忍不住,快步逃出这间有对方的屋子,他走得越来越快,快到迈步姿势跟不上速度,改成奔跑,跑走了。
而史蒂夫还坐在沙发上,迟迟没有动,仿佛一尊蜡像凝固在那。
他怔怔地捕捉着任何还能听到的声音,远去的脚步声听不见了,只剩下乡野里的虫鸣重复不停。
满室剩下死寂,比之车里更加让人心里空落。
史蒂夫不知道想到什么,摸出手机,盯着屏幕。
不知道是不是大家都体贴,在这个时候没有人打来电话,哪怕一个找他聊工作的人都没有出现。
他移开眼,手掌手指抓住手机,逐渐握紧。
但又想到这天太晚了,他站起身。
而一个人步入黑夜的布鲁斯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他停下来慢慢走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那个人农场和韦恩庄园之间路程的四分之一。
两地之间不远,有开车二十分钟左右的距离。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这郊区人家少,他现在这个位置漆黑,一边黑沉沉的田地,一边幽深,伸出各种鬼手一样的树枝的树林,头顶只有几颗可怜巴巴的星子。
“嘶——咧——”
哪怕布鲁斯的大脑已经告诉自己这是林子里的美洲仓鸮的鸣叫,但是这一声鬼一般的叫声猝不及防从能够藏很多的林子里炸出来,他还是一个人,下意识就感到害怕。
他一脚踩到一根松脆的架空的树枝,嘎吱一声,他跳了起来,忙不迭摸出手机,借手机的光亮勉强去照脚下的路。
手机屏幕的光相比这四周的夜色实在是太暗淡了,但是有这么点光,布鲁斯也觉得自己心里没那么慌了,甚至因为堵得慌,还被吓,决定对可能出现的家伙拳打脚踢。
管他是人是鬼还是动物,正好心里憋得慌,敢出现,就统统打倒!
这么想着,布鲁斯竟然还真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什么不对,就着手机光回到了家。
看到家,布鲁斯有些想哭。
好像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遭遇了什么难过的事情,回到家,家就是一个能够诉说委屈,疗愈受伤的避风港。
他家里没有什么男孩子不能哭的规训教育,但是布鲁斯还是或多或少会受一点这样的社会规训的,所以他忍住了,快步往家里走。
阿尔弗雷德看了眼庄园门外的黑暗,如常地迎接他回来,也没有对他早早结束派对跑出去,然后现在这样子回来问一句什么。
不过布鲁斯还是想到了那时候看到阿尔弗雷德和史蒂夫似乎说了些什么,内容量来看,不应该只有有关茶。
有关茶的知识确实能讲很多,但是史蒂夫不是讨论的好对象,所以一定还讲了别的什么。
如果是别人,布鲁斯还需要去套话或者侧面打听什么的,对于阿福,布鲁斯直接问:“阿福,下午你和他说了什么?”
阿尔弗雷德注视着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孩子,他回来时眼圈发红,神情受伤,看方向,他是从史蒂夫史密斯那里回来了。
下午他才代表老爷和夫人试探史蒂夫史密斯,晚上两个人必定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