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猫咪听着都抬起头,猫咪有点累了,猫咪不说话,只在史蒂夫手空闲下来就抚摸他时享受。
“大布鲁斯”闻言,却是忍俊不禁,嘴角弧度扩大:“你倒是心态良好。”
“还行,如果……”
“只是你认为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吗?如果……”
史蒂夫温声打断道:“你现在很像一个反派要开始你的演讲,但是因为我听过太多,并不是很想听,所以我可以拒绝你接下来的话吗?”
“……打断人说话是不礼貌的。”
“你不礼貌一回,我也不礼貌一回,打平?”
“大布鲁斯”缓缓落下刻在脸上的优雅到刻板的笑容:“还记得我之前讲过的故事吗?”
“你是说经历极度痛苦之后,那个本来只是努力活着的小丑看透世界本质而发疯的故事?”
“你还记得?”
史蒂夫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虽然我老了,但是我不是痴呆了连最近一次你来发生了什么都给忘了。”
“大布鲁斯”调整了一下站姿本来面朝阳光的人侧背对着太阳,低头收下颌,以至于眼眸加深,近乎蓝墨色,嘴角的弧度也愈发明显:“那你会不会成为这样一个小丑?”
史蒂夫抬起头,一成不变的如同大海的眼睛里面安静,宽广,好像能够包容万物。
他摇头道:“你翻开史书,会看见疯子,也会看见更多的哪怕是卑微的,也在努力活着的人。”
“你也可以选择看书。俄国的冰雪,破烂的木头,厚重的衣服,烂醉如泥的人,三代人挤在小屋里,孩子困于生计不得不去做学徒,睡地板,天不亮就劳作,还要受虐待。当忍无可忍逃回家,唯一爱着自己的母亲已经去世。”
“拉美文学里潮湿的空气,频繁的政变,没完没了的流亡,蚊虫纷飞里,有情人不成眷属,还有霍乱时期里教堂钟声响起全城人就知道有人死去。”
“或者是东方的书,苦难的年代里,被抓去当兵的男人几年后回家发现父亲已经去世,女儿发高烧成了哑巴。日子还要过,儿子却被迫抽血死在医院,血拿去给县-长老婆。女儿嫁了有残疾的城里人,不过好在对她好,最后却也在寒冬腊月难产死在医院,女婿工地干活被压死。守着外孙过?家里穷,外孙吃豆子太多,胀死了。蹉跎一辈子,剩下一头没人要的老牛和自己。”(注1)
“如果不想看书,就去了解更多更多的人退役士兵、流浪汉……各种各样的苦难——”
“大布鲁斯”咏叹一般开口:“人有那么多苦难!”
史蒂夫盯着他,眼里的温情中对于他的那一部分完全消失,只剩下审视:“我理解苦难之下人们痛苦和挣扎下的选择,但我尊敬的是苦难之中人表现出来的坚韧。”
史蒂夫停了一下,继续说:“你说我为什么总是认出你不是我要找的布鲁斯,可你并不好好伪装,而是透露出你的选择是被苦难打倒,并要冲着人展示你的痛苦,拉坚持的人下水以证明你的极度痛苦让人发疯的观点……”
“大布鲁斯”咧起嘴角:“怎么不说完?”
史蒂夫443回都没有让两人间发生激烈冲突,最多也就是言语中来往发生矛盾而已。
这是第444回,总归要不一样。
“我很早我就认出你绝对不是那个布鲁斯,你一直想要言语引导我发疯,你像……”
史蒂夫眯起眼睛,侧着脑袋在记忆里面搜索,却总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定论。
“我像什么?”
史蒂夫抓不住那个线头,他还是在多次重复之中磨平太多敏锐和记忆。
“哈哈哈哈哈,史蒂夫,你很有意思。”
“谢谢。”
“大布鲁斯”笑得前仰后合,嘴要咧得到后脑勺去一般。
史蒂夫盯着他,像等着他露出真面目,目光轻轻地落下,不带一丝重量。
一切场景在扭曲,色彩斑斓,极尽绚烂。
史蒂夫也在其中,时间肉眼可见地倒流,金发换去白发,光滑换去皱纹,青春换去苍老。
而他面前的“大布鲁斯”低下头,弓起身,一味大笑,笑声像是阴冷废弃工厂午夜无人时钢管拖曳过地板的声音,飘忽,森冷,刺耳至极。
“大布鲁斯”突然伸手往后一抓,竟然撕破空间,生生抓出来一个人。
那个人是……——
作者有话说:注1:涉及凡卡,涉及余华《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