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圈人围绕在他眼前，史蒂夫隔着一层玻璃窗，看着他们嘴巴张张合合，神色各异。
史蒂夫目光扫了一圈，定在蹲在旁边，脸几乎要贴上来的大布鲁斯身上。
他双手扒在玻璃窗前，眼珠子一转不转地盯着自己，他在里面看到了自己，小小的，带着光亮。
对方扑闪两下眼睫毛，笑容扩大，笑得很是灿烂，很是惊喜。
史蒂夫的大脑处理出一个结论：他对于我的苏醒感到很高兴。
他嘴巴张了张，吐出几个泡泡，原来他全部泡在营养液里，许多管子连在身上。
正这么想着，营养液被排出去，管子收回，他没有注意到的束缚撤去，他感觉身体除了没什么力气加上赤条条的，一身湿漉漉，没有其他问题。
玻璃仓打开，他坐起身，他就听到了那个大布鲁斯凑过来问他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问题。
史蒂夫喉结滚动几下，嗓子痒痒的：“布鲁斯。”
大布鲁斯，或者说在大布鲁斯身上的布鲁斯稍稍睁大眼睛，进而满眼都是笑，在那双满是故事的眼睛力绽开：“史蒂夫，你果然永远能认出我！”
“发生了什么？”史蒂夫单手扶住脑袋，闭着眼睛晃了晃，他有些乱，自己不是为了不变成怪物，不变成像是那个小丑和蝙蝠侠结合，或者说小丑在蝙蝠侠身上的“大布鲁斯”一样，控制不住刺向猫咪的蝙蝠镖转了个方向，狠狠扎进自己身体里。
在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很快，没有多思考一秒，只把握住那难得清醒的少数时刻，即刻决定即刻动手。
如果记忆没有错的话，他应该彻底死去了。
布鲁斯却一把抱住史蒂夫：“还好我们来得及时，要不然你就死了！”
史蒂夫搭在玻璃仓上的手瞬间不知道往哪里放了，他还裸着呢，他抬起眼，目光撞上一圈围着他的，正义联盟等人看戏的眼神。
超人手拍了拍放在一边的衣服，示意他可以穿。
神奇女侠很温柔地把一大群人带出去，给两个人留出空间。
“你怎么换了身体？”史蒂夫僵持的手在布鲁斯眼泪落在他带着凉了的营养液的皮肤上时，缓慢地落在布鲁斯的肩膀，轻轻地拍拍。
“我和这个世界的布鲁斯韦恩换了身体，他去了我的世界，我们回去时，他也就会换回来了，”布鲁斯快速说完这个情况，就改说他更在乎的事情：“这里正义联盟收到其他世界蝙蝠侠的求助，有一群存在想要把更多宇宙卷入到黑暗多元宇宙里，那些宇宙中有的蝙蝠侠不愿意接受，四处寻找方法。戴安娜和克拉克他们接到求助后，就一直在找十号金属，一个自称系统的存在找了过来……”
“系统？”史蒂夫想要退开，被布鲁斯箍住，还坐在玻璃仓里，扭着身子和布鲁斯抱在一起，退无可退，就这样别扭的姿势抱着吧。
“是的，我们做了交易，对方带我去找你，但是我只能以猫咪的形态去找你。变成猫的时候我失去了作为人的记忆，只有本能让我找到你。”
布鲁斯注视着史蒂夫，他作为一只猫咪，只能看着史蒂夫被病毒控制，折磨自己，最后选择将蝙蝠镖捅进自己的身体，倒在地上。
如果不是正义联盟其他人顺着布鲁斯留下的记号及时赶来，给史蒂夫用了解毒剂等手段清除病毒，又塞进医疗舱里医治，史蒂夫就真的会死在布鲁斯面前了。
他不由蹭了蹭史蒂夫的脸颊，抱住史蒂夫的手抱紧。
史蒂夫没有躲开，但是耳朵都红了，跟个木头人一样坐在那，又或者把自己当作一个猫爬架，反正感觉手放哪都不对，咳嗽了两下，有些无措地只讲到底发生了什么：“最初我遇到附在猫咪大王身上的系统，带着我去捡了一只蝙蝠镖，请问帮助另一个世界的小孩，将我带到你所在的宇宙。系统要求我救下小巷的你，我赶得早了些……”
布鲁斯手掌抓在史蒂夫后背和肩膀，手指不自觉用力，陷入柔软的肌肉，又在肌肉紧绷变硬的时候回过神，松下手下的力道。
虽然史蒂夫没有明说，但是布鲁斯一下子就清楚，史蒂夫超出系统要求，提前赶到，救下他的父母，而不是在他成为孤儿的时候出场。
他与在那个小巷失去父母的大布鲁斯不同的开始，就是史蒂夫的出现。
“消失的系统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在巴巴托斯的降临下带走了我们，我和你分开，系统让我找到任务目标，我开始流浪一个个宇宙……宇宙太多了，我最后到的那个宇宙地球上一片荒土，我在那里找到了有关于巴巴托斯以及他的从属曾经来过的痕迹，他们毁灭了一个宇宙的生命。而我也累了。”
说到这，史蒂夫垂下眼。
下一刻，手掌心就被塞进一只手，手指之间，另一只手手指滑入。
史蒂夫抬眼，撞入布鲁斯眼睛里，虽然是大布鲁斯的外貌，但是那双眼睛是熟悉的眼睛，很近，近到他可以清楚看到里面怔愣的自己。
注视，被注视。
注意力都在这种近距离的对视里交付给彼此。
他曾经在多元宇宙见过的漫天星体，都没有眼前的好看。
“史蒂夫，我在。”
布鲁斯轻轻蹭蹭史蒂夫的脸颊，呼吸落在他侧脸，温热潮湿，柔和的，像亚马逊雨林里吹过的温暖季风暖流，具有让种子生发，让荒芜变作成林的力量。
本来应该躲避的史蒂夫眼波微动，他手指蜷缩，握住布鲁斯的手。
十指紧扣，空空的手掌心都被填补。
“之后我睁开眼，就出现在自己曾经的退休后的家里，好像从未遇见过一只自称系统的猫，从没有到过另一个世界，慢慢让衰老淹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