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清清楚楚地在那风筝般的“雁书”上看清楚了落款的姓名。
“李忘情。”
……
行云宗四忘川。
这个曾经宗主的道场,如今却变为了囚牢。
自从一年前,李忘情借澹台烛夜的天地洪炉和月华炼天术照亮寰宇之后,澹台烛夜的毕生修为几乎被掏空,至此,旧洪炉界的三大支柱彻底倾塌,而这位疯子一般的刑天师,就被羽挽情关押在了水牢之地。
“宗主辛苦。”“宗主此去探查天外来敌,收获如何?。”“宗主可有受伤?”
羽挽情回到宗内,没有功夫和门人说话,径直进入了四忘川的牢狱中。
十数条锁链穿刺在澹台烛夜的四肢百骸中,他那月白色的长发亦如同生锈了一般,弥漫着深色的血污。
对于灭国杀亲的仇人,羽挽情没有任何容情的余地,澹台烛夜曾经对障月下的禁锢,也落在了他身上。
如今的他,就像一条巨大的灵脉,被敲骨吸髓地,反哺于行云宗中余下的弟子们。
“睁开眼睛,我知道你还活着。”羽挽情一脸冷漠,“把你知道的,关于那邪神的一切告诉我。”
澹台烛夜依然安静得像一具风化的骨骸,羽挽情等待了十息后,身侧翎羽浮出,箭矢一般刺穿了他的眉心。
“如果不是要聚集力量守护洪炉界,我真想现在就把你千刀万剐!”
羽挽情浑身上下还残留着炼化燬铁带来的龟裂旧伤,但这一切的一切,都不如眼前之人带给她的痛苦万一。
可终究,她还是保持了理智。
“李忘情早就知道那自称‘愚公’的来敌会降临,她是怎么知道的,又为什么被邪神带走了……她……还活着吗?”
问到最后一句,羽挽情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李忘情。
在羽挽情还在自欺欺人的时候,她就好像看穿了一切,现在想想,李忘情只是不愿意逼她在宗门和自己之间做抉择。
短暂的沉寂后,原以为今日还是得不到任何答案的羽挽情微微侧过身,在离开前,被锁链禁锢着的澹台烛夜突然动了动。
“她死了。”
羽挽情不会以为这是他刻意的诅咒,一时间,眼眸深处涌现出极大的悲绝。
“为什么?”
澹台烛夜断断续续地回答。
“她……一直在和那位‘神明’对弈,想改变洪炉界的命运,我本以为她会在力量上挑战对方。”
“结果却远超我的想象。”
“虽然,并不是我想要的那种结果……”
“如果她死在邪神手上,那邪神为什么还不来报复洪炉界,他不是一直都想要洪炉界灭亡?”羽挽情紧握着手心道。
“报复?”澹台烛夜依旧不带什么情绪,“你始终不理解祂们。战乱早就爆发了,但李忘情给了所有迷失在太虚中的文明一个真相,那个真相,让混乱暂停,这也就是为什么愚公的航船未能靠岸的缘由。”
刹那间,羽挽情脑海中一片雪亮。
她想起了那个第一次接触到的“愚公”的话。
【是你们先跨越星海寄来的邀请,为了这个约定,无论是战争,还是拥抱,我们都将如期赴约。】
所以……所以,为什么不能是“拥抱”?
而桥梁,早已悄无声息地存在着。
是轩辕九襄从带回来的语言,是李忘情在山阳国默默寄出的回信。
我们竖起尖刺,而他们在找寻道路!
羽挽情摸向脸颊,发现那里已然满是泪水。
她重新看向澹台烛夜,珍而重之地问道:“有没有什么办法,能重铸李忘情?”
洪炉界需要她来完成那个遥寄给星海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