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是想报答你,”阿逸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但是你也看到了,他动作很快,我也不能躺平任他搞吧,你说对不对,嫂子?”
“……”
阿逸绕到吧台前,用手指把玩着那沾满红色汁水的水果刀。
“怕疼吗?”
阿逸瞥着他的手:“看你手上有烫伤的疤,身上也不干净,想必不怕疼——但人总归是有感觉的,你觉得,我用几刀,才能让你哭出来?”
说着拿起了手机:“不想受苦就现在掉几滴眼泪,拍完照片,今天你的任务就完成了。”
“是想发给他对吗?”林见溪淡声。
“对啊,不过……”阿逸笑着说,“我也可以留下来自己欣赏。”
“阿逸,”林见溪看着对方,眼神清明,“他动作再快,也在你的意料之中,你今天带我来这个地方根本不是‘报答’,就只是为了这张照片,我说的对吗?”
“哦?”阿逸尾音微微上扬,带着玩味,甚至还有点兴奋,“接着说。”
临近深夜,林见溪的脸上有些困倦:“你把我弄进这个监狱,不是偶然,是计划。”
他缓缓说:“先是用极端的手段让我害怕,恐惧,不得不在卫生间住一周击破所有的心理防线,在精神逼近崩溃时,你出现,给我相对正常的待遇,让我心甘情愿地戴上镣铐。”
林见溪抬起脚,黑色的金属制品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这东西,一来是为束缚我,二是为向所有囚犯展现你至高无上的权利,连审判长夫人都能受你控制,在这监狱里,还有什么不可能?三是让程野渡愤怒。”
林见溪看着阿逸微微发亮的眼睛:“你让他不惜一切代价清理你的势力,表面上看你处于弱势,实际你才是占据主导权的策划师,我们一切都动作都在按照你的规划走。”
厨房的水龙头在往下滴水,有节奏地发出声响。
“滴答。”
“滴答。”
“所以,”阿逸的声音盖住了水滴声,饶有兴趣道,“你看穿我了?那我下一步要做什么?”
“我不知道你下一步要做什么,我只知道,我们不可能赢。”林见溪神情恹恹,“所以我放弃了。”
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连精气神也所剩无几,不愿反抗,不愿求生,耷拉着眼皮,长而密的睫毛随着极轻的眨眼而微微颤动。
“阿逸,我恳求你,以后想怎么样都可以,但能否让我安全生下这个孩子?”
保下孩子是林见溪唯一的愿望。
不仅仅是因为系统的要求,而是……在经历这么多小世界,虽被很多人爱着,但他依旧很孤独。
因为他并不爱那些人,只是担负责任罢了。
而孩子不一样,那是他的血肉,他可以毫无保留地爱对方,对方也会毫无保留地爱他,因为他们血脉相连,任何感情都比拟不了。
这也是除第二个世界外,他再次接触到的温暖。
很不容易。
且十分奢侈。
即便他有把握让以后的阿逸听话,但他还是无法控制自己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对方“千万不要伤害他的孩子”。
他想让这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成功率,无限趋近于百分之百。
这样他才能安心。
在那句“我恳求你”说出口时,林见溪抬起眼看向阿逸。
那一瞬间,他眼中平日里所有的冷静疏离,都褪得干干净净,露出最为脆弱的内里。
似乎……
没有这个孩子,他就没有任何求生欲||望一样。
逼近破碎的平静里,阿逸伸出手,指尖没有直接触碰他的脸颊,而是悬停在距离他睫毛非常之近的位置,继而缓缓向下,从眼睫到下巴,没有触碰,仿佛在感受他的体温,鼻息……
“呵……”一声极轻的气音从阿逸喉间溢出。
“林见溪,”阿逸说,“你好像知道你很可怜。”
林见溪静静看着对方,眼睛长时间不眨,感觉有些干涩,微微泛起了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