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言斜开眼神,眉间隐隐写着不耐烦,霁花长老的焦急都快满溢出面具了,还端着架子说:“你急着回去,是要去找那个寻亲的小孩儿?我好心劝你一句,如果那个小孩儿准备将所有人都见一遍的话……我的霁花峰,绝对是他最后才敢到的地方,你何必特意赶过去找他?”
这回,谢无言倒是明白了霁花的意思。
言下之意,是让他留在这里,一直待到成小鳞过来为止?
霁花别扭地挽留他,谢无言却不领情了,轻飘飘地答道:“长老似乎想得不够周到,若是我师弟在来霁花峰之前,便已寻到亲人,也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还是说,长老您就是我那位师弟的亲人?”
“当然不!”霁花长老嫌恶地否认,急得快要跺脚,半天才生硬地憋出几个借口,“……这附近山脉复杂,层峦叠嶂,又有妖兽出没,还有不少奇花异植,看着虽别致,都是喜欢害人的东西。若是无人带路,恐怕很难走出去……”
霁花长老的情绪显然平静多了,虽然焦急,但是一旦不发脾气,说的话也令人更容易接受了,也不会再东一句西一句了。
霁花越说越小声,露在外面的耳根有点发红。
“多谢霁花长老挂心,我自会注意。”
谢无言承认自己这么说,的确有点报复的成分。
虽然他的这一句话成功把霁花长老气得羞愤离开,但是谢家与他的误会,却已经在刚刚解除了。他能明显感觉到,霁花对他的态度缓和了不少。
谢无言走至光秃秃的霁花峰边,背后早已没了霁花的气息,他原本准备离开这儿,暂且先去和温灼他们会和。
但是现在这个计划,不得不推迟一点了。
谢无言走至不远处的悬崖边上,拔剑出鞘,用力刺向脚底的巨石,巨石宽大却不厚,被长剑轻而易举地贯。穿。
谢无言踹了一脚悬崖边的石子,警告道:“滚出来。”
从刚刚开始,就有一股刻意隐藏过的气息,正潜藏在他的附近。暴怒中的霁花可能没注意到,但不代表谢无言就能忽视。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黎琛就偏爱藏在这种阴暗的小缝隙里,实在是没新意。
悬崖底下传来一声惊呼,谢无言蹙眉,接着就听到一道有点结巴的人声——
“谢少爷,是我是我!”
谢无言一怔。
对方并不是黎琛。
从悬崖底下翻上来的张览肩膀被刺破了一截,仰视着他,有点纳闷,又喊了他一声:“谢少爷?”
“无事。”谢无言抬手示意自己没什么,转而问张览的来由。
张览翻上悬崖,来不及整理衣摆,忙道:“谢少爷,刚刚送您来霁花峰的人,是叫周疏儿吗?”
谢无言点头称是,张览抹了把汗,犹豫试探地告诉他说:周疏儿是他们药圣周文洪的孩子,就在与谢无言分别后不久……失踪了。
“……他与我才分别不到一个时辰,这么短的时间,只是去其他地方办事也有可能,怎就说他是失踪了?”
张览抿了抿干燥的唇:“他……哎。”
若只是一时找不到,张览还不至于这么着急,他这么慌张的样子,一看就是出了什么事了。
然而谢无言问他理由,张览却支支吾吾说不出口,只郑重地嘱咐道:“还请谢少爷待在霁花峰,暂且不要随意走动,以免招致不必要的麻烦,待您的两位友人寻亲结束之后,自会有人将他们送过来,恐怕不久之后,您就能与他们二位重逢了。”
谢无言越听,眉间的皱壑越深。
张览话里的意思,是要将他们暂时软禁在霁花峰的意思?
谢无言不可能无缘无故答应这种事,张览大概也知道,抹了把汗:“谢少爷,您别急……我一点点给您说清楚吧……”
他已经急得有点头晕,但仍是尽可能清晰地向谢无言解释此事有多紧急。
周疏儿不仅是药圣之子,这次遭遇的事情,非比寻常。
他与周疏儿都拜师于药圣堂八大长老之一的慕霞仙子门下,与双灵根天赋的张览不同,周疏儿天生木系天灵根,灵根纯净,又极爱钻研医术,深受慕霞仙子喜爱,两人跟谢无言与黎琛一样,是结契师徒。
就在刚刚,正在闭关,尚未突破的慕霞仙子突然出关,发了疯一样找来张览以及其他几个徒弟,让他们赶紧派人去找周疏儿,越快越好,就算翻遍药圣堂的每一个犄角旮旯,也一定要找回周疏儿。
如今人还没找到,张览不敢妄议周疏儿到底遭遇了什么事,但是谢无言一听到慕霞仙子的反应,心里大概也就有了底。
让闭关中的慕霞仙子如此惊慌地想要寻找徒弟,必定是她通过师徒契,感应到了什么事。
师徒契作为一种几乎完全被动的契约,只有在某一方违背契约的情况下,才会触发契约的效果。
但是,在一种情况下,师徒契也会主动生效,不仅如此,当初结契时,双方身上浮现出的图腾印记也会一并产生反应,或滚烫或至寒,总之,情况不同,反应也不同,唯一的共同点是,他们所出现的,都只会是极度强烈的反应。
一旦发生这些事,就只意味着一种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