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岭之花般,清冷又高洁,亦如九百年前一样的高贵。
成小麟不知道那一秒自己的情绪究竟该如何安放,膨胀到几乎快满溢而出的喜悦,和那个人一如既往与自己的距离感,一左一右拉扯着自己,几乎快要将他撕裂为二。
另一边,温灼依旧静静望着,仿佛沉浸梦境般,没有任何的言语,只是单单看着,就已经满足。
谢无言并不知道此刻两人心中的风云万千,踩在小小一片飞来枫上,视线淡淡扫过众人的身影:“今日之事,除我们三人之外,不要再让第四个人知道。”
说罢,他抽出百里棘,长鞭猛地一挥,在洞穴墙壁炸出一道巨大的裂口,飞身而出。
“等……”成小麟追上前几步,还想说什么,但看着同样陷入沉默的温灼,那些梗在喉边的话,只能如吞刀子般一点一点地咽回去。
若不是这个人,自己恐怕还是那一介草芥般轻贱的生命。
成小麟百感交集,望着温灼,张开微微麻木的唇:“他回来了。”
温灼缓缓抬头,望着早已与九百年前截然不同的成小麟,露出一个释然又苦涩的笑。
“……是啊。”
成小麟也笑了,弯着的唇角,渗入了咸涩的滋味-
“你还打算反抗多久?”
偌大的宫殿空旷的可以听见男人透着寒气的回声,阴森恐怖。
长阶之下,浑身是伤,戴着黄金面具的男人抬起高傲的头颅,瞪视着长阶之上,那个坐在白玉龙椅里的男人。
“霁花长老。”黎琛坐在白玉龙椅里,冷冰冰地点着手指:“我没那么好的耐心,若你执意要死,我成全你。”
语毕,周遭的空气瞬间如结了冰一般,霎时间变得寒冷刺骨。
连早已做好准备赴死的霁花都不禁打了个哆嗦,他相信,黎琛说要杀他绝不只是口头说说。
自从谢无言的遗体运来以后,这个疯子最后的一丝善意,也被狠狠掐灭了。
这件事,霁花也是被强行掳来之后,才知道的。
尽管他不认为那具完全没有生机却又过分完好的尸体,一定就是谢无言的尸体,但很显然,黎琛已经相信谢无言死了。
他觉得可笑,连自己都已经接受了谢无言……和谢临江的死,可黎琛,这个亲手杀死谢无言的混账,却还深陷在自己所制造的惨剧中。
这大概就是天谴吧。
霁花扯了扯嘴角:“黎门主,我劝你死了这条心!玄凤虽有死而复生之力,却只是让它自己重生罢了,这能力一生只有一次!玄凤又不蠢,怎会主动将这份能力白白送给一个人类!”
“那是你要考虑的事了。”
霁花愣住,无力道:“我只是个医修,怎么可能做到……”
“我不认为搅烂一只妖兽的脑子对你来说有什么难的。”黎琛阴恻恻地笑了一声:“我给你三十日时间,你若是没法让它想开,我便让你想开。”
九百年前谢无言与宇文江雪失踪后,死生之卷也一起丢失了,能够复活谢无言的办法,也只能找出这寥寥一个。
“你我都是修士,身子硬朗的很,我相信霁花长老的脑子被搅烂之后,一定也会幸福地活上很久……”
霁花脸色惨白:“黎琛!你!”
“好自为之。”
他疯了!
霁花失魂落魄地跌倒在地,几个玲珑门弟子架着他将他抬起,霁花粗粗看了他们一眼,脸色霎时更白了。
这几个弟子眼神空洞,没有一点活人的样子,分明早已没了自己的意识,形同行尸走肉。
倘若自己没有办到他的条件,恐怕也会沦为这个下场……
霁花颤抖着身体,笑着摇了摇头。
复活,复生,说的容易,他又何尝不想?
谢无言,谢临江……明明自己才是第一个认识他的人,是他的第一个朋友,可是每次他死去时,霁花都远在千里之外。
收到谢无言死讯的那一天,霁花坐在山头,风雪之中,他彻夜未眠。
谢临江死时,也是这么一场风雪。
好像全世界都在为之哀恸,无法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