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她年岁尚轻,一颗拳头大的心装不下那么多的朝堂利害,于是下定决心道:“。。。。。长淮,我有件事儿要跟你说。”
“嗯?”谢景放下茶,忽而反应过来,狗鼻子不知该说是敏锐还是太迟钝,终于嗅到了从他踏进昭阳殿便跟平日不大一样的气氛,“不对,你是不是知道驿馆为何不让我进去?黎国出事了?”
“不,”周昭连忙否认,“不是黎国。。。。。。是你母妃病了,想让你回去瞧瞧。”
“什么?!”谢景站起来,急道,“母妃的病是不是很严重?不然不会派人来周朝,可驿馆的人。。。。。。”他看向周昭,语气不大好,“阿昭,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是不是陛下不放我走,驿馆的人才不让我进去?”
“我昨日知道的。。。。。。”
“昨日?那你为何不早告诉我!”
“我。。。。。。对不起。”
“罢罢罢!”谢景颓丧坐下,“是我太心急了。”
“长淮,你先别急,我陪你去驿馆看看情况,好吗?”
谢景忙握住她的手:“好阿昭,我们现在就去!”
谢景急匆匆地拉扯着周昭一同往驿馆方向去,谁料半路撞见一人。
虽是早春乍暖还寒,却也没有冬日那样沁骨的冷了,可江梅棠还是裹着厚厚的大氅,上好的白狐毛将他的面容衬托得愈发清冷,人如其名,好似雪夜江边寒梅,与这盛都繁华锦绣十里不大相称。
若说谢景天不怕地不怕,最是怕他这位师父,心里又藏着事儿,一时愣在原地,竟连礼数也忘了,慌里慌张地问候道:“师、师父,您怎么在这儿?”
江梅棠的视线不经意间下移,落在谢景抓着周昭的手腕上,彼时情急,虽隔着衣料,但一个他国皇子,拉着皇女在深宫疾驰实在不妥。
虽不妥,他却没有点破。
谢景在这件事上还算机敏,忙松开周昭,磕磕巴巴道:“师父,我们是去、去。。。。。。”
“去驿馆。”周昭不打算能瞒过师父,既然撞见了不如说破,这是她第一次忤逆师父的意思,难免心虚。
出乎意料的是,江梅棠似乎并未对这件事表现出惊讶,他只是一如既往地淡淡哦了一声。
一阵寒风吹来,他那双不沾阳春水的十指把身上的衣服裹紧了些,问道:“长淮,你的母妃病了,你打算如何?”
他没有怪周昭未曾遵守约定,反而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将隐藏在皇城的秘密说了出来。
谢景有些愕然,不过转念一想,既然阿昭知道,作为国师的师父肯定也会知道了。到头来兜兜转转,竟只有为人子的他知道的最晚。
谢景心头泛起苦涩,道:“我要回黎国。”
“若是陛下不准?”
谢景心一横,回答道:“那我也要回去!”
江梅棠蹙了蹙好看的眉毛:“明鸢,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让你暂且瞒着长淮了吗?”
这话是对周昭说的,谢景惊诧道:“原是师父……”
“你性子急躁,若是这回惹出事儿,师父也兜不住。”
“师父……”谢景低下头,想起从前每每犯错都是师父护着他,可如今母妃病重,他难道能装作不知吗?
江梅棠似乎很轻地叹了一声,拿出一封信来,递给谢景:“这是黎国国主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