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格孤僻,恐非天性,而是这无法理解、无法控制的“天赋”所带来的痛苦与疏离所致。
傅长生指尖在案上轻轻一点,旁边一叠空白符纸中飞起一张,同时一支符笔凌空蘸饱了丹砂,飘到傅永复面前:
“绘一张你最拿手的‘清心符”。”
“是,家主”
傅永复接过笔。
笔尖触及符纸的刹那。
傅永复整个人气质陡然一变!
那份畏缩、迟疑瞬间消失,背脊不由自主地挺直,眼神专注而炽热,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笔下的轨迹。丹砂流淌,线条豌,一种难以言喻的灵韵自然而然地开始在他笔尖汇聚。
傅长生启用神清目明神通。
在他视线中。
天地间,那些散乱无序、常人根本无法察觉更湟论引动的天然灵纹之力,受到某种奇特牵引,如细流汇海,无声无息地涌入傅永复的身体,再通过他执笔的手指,融入那一道道符纹之中。符篆上的灵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纯粹、明亮、圆融。
但与此同时。
傅永复体内的灵根本源,正如被挤压的海绵,加速流失着生命力。他额角渗出细密冷汗,嘴唇上的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去了,执笔的手稳得异常,却又隐隐透出一种虚弱的颤斗。他自己毫无所觉,完全沉浸在那“成功”的愉悦和与天地灵纹交融的奇异感觉中。
“嗡—”
最后一笔落下,符大成!清光湛湛,灵气充沛,品质远超寻常三阶符篆,几乎触及四阶门坎。
傅永复脱力般松了口气,眼中闪过一抹他自己都未深思的欣喜,随即又被巨大的疲惫和空虚淹没。他放下笔,又恢复了那副低眉顺眼、小心翼翼的模样,将符篆呈上:
“请、请家主过目。”
傅长生没有接符,而是看着他,缓缓开口:“绘制此符,感觉如何?”
“仅是耗神?”傅长生声音微沉,“难道不觉神魂摇曳,似有外力强行灌入,事后灵台空乏,本源隐痛?”
傅永复猛地抬头,眼中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情绪波动,那是震惊和难以置信:
“家家主您—您如何得知?”
这是他深藏已久、无人可诉、甚至自己都无法清淅描述的隐秘痛苦!
“我如何得知?”傅长生站起身,走到他面前,目光如炬,直视他眼底,“因你是在饮止渴!你身负‘灵纹亲和”之体,却只知蛮横抽取天地散逸灵纹之力加持符篆,不知疏导,不懂转化,更不识其反噬之酷烈!你每成一张符,便折损一分根基!看看你自身,灵源枯竭,死气萦绕,尚不自知!”
字字如惊雷,劈入傅永复脑海!
他浑身剧震,脸色煞白如纸,跟跪后退一步,眼中充满了恐惧和恍然。
原来——原来那制符时的奇异感觉,那事后的虚弱不堪,并非自己资质差、消耗大,而是而是毁灭的征兆!
“家—家主救我!”
他双膝一软,几乎要跪倒在地,声音里带上了绝望的哭腔。所有的孤僻、戒备,在此刻的死亡阴影下,轰然崩塌。
傅长生一拂袖,一股柔和之力托住了他。
“既是傅家子弟,我既知晓,便不会坐视。”傅长生语气放缓,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力量,“你之体质,非是诅咒,实乃天赐福缘。只是福兮祸所伏,不得其法,便是死路。
今日唤你来,正是要予你生路。”
他并指如剑,指尖灵光凝聚,修地点在傅永复眉心。
“凝神静气,守住所念!此乃《灵纹导引诀》,专为疏导转化天地灵纹之力所创,导外力淬已身,反哺灵根,化害为宝!”
大量玄奥的信息伴随着温和却强大的灵识,涌入傅永复的识海。那是一门极其精妙深奥的法诀,直指灵纹运用之本源,正是解决他体内瘤疾的无上法门!
傅永复如饥似渴地吸收着。
他能感觉到,体内那一直蠢蠢欲动、却文无法掌控、反而不断伤害他的力量,似乎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和运转的轨迹。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畅感开始取代那如影随形的虚弱和隐痛。
傅长生收回手指,负手而立。
在将《灵纹导引诀》梳理、传授给傅永复的过程中,他自身对于傅永复所参悟的那些天然灵纹的理解,也仿佛被擦去了最后一层迷雾。种种玄妙感悟涌上心头,关于符之道的认知开始跃升、集成,推向一个全新的高度。
他心有所感,随手取过案上那枚傅永复刚刚制成的清心符,指尖灵光微闪,在其上添了廖寥数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