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室的灯光在深夜依然明亮，张佳乐靠在椅背上，手中的徽章在指间翻飞。那是百花的队徽，金属边缘已经被磨得光滑，显然经常被人把玩。窗外，W市的霓虹灯在雨雾中晕染开来，像是被打翻的颜料。
"又在研究老东家？"肖时钦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伴随着咖啡的香气。他走近，将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放在张佳乐面前，自己则靠在桌边，目光落在屏幕上定格的画面上——百花缭乱与德里罗的配合进攻，精准地截断了夜雨声烦的退路。
"唐昊的进步比想象中快。"张佳乐接过咖啡，指尖在键盘上敲了几下，画面跳转到另一个角度，"你看这里，他故意卖了个破绽引诱夜雨声烦近身，却在最后一秒变向。"
肖时钦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屏幕的蓝光："你教他的？"
"我教他用脑子打比赛。"张佳乐轻笑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欣慰，"不过这小子现在青出于蓝了。"他抿了一口咖啡，苦涩在舌尖蔓延，就像回忆的滋味。
他调出另一段视频，画面中是第三赛季百花对嘉世的经典对决。年轻的百花缭乱和落花狼藉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绚丽的技能特效如同春日里绽放的百花。那时的他，眼中只有胜利的光芒。
"那时候的百花……"肖时钦话说到一半停住了，他看到了张佳乐微微收紧的下颌。
"都过去了。"张佳乐关掉视频，动作干脆利落，仿佛在切断某种联系。他打开一份新的战术文档，屏幕上立刻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标记和路线，"现在的百花是他们的百花。"
肖时钦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喝完自己的咖啡。他知道张佳乐需要这样的时刻——面对过去，然后继续前进。
第二天上午，雷霆全队聚集在训练室讨论战术。孙翔不耐烦地用手指敲击桌面，节奏越来越快："直接强攻不行吗？唐昊我熟的很，三招就能解决。"
"然后被邹远从背后打成筛子？"张佳乐头也不抬，专注地在平板上绘制走位路线，指尖划过屏幕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德里罗现在可不是好惹的。"
"怕什么，有我在！"孙翔拍案而起，眼中闪烁着不服输的光芒。
张佳乐终于抬起头，眼神锐利如刀："荣耀不是单人游戏。"他的声音不高，却让整个房间安静下来，"唐昊最擅长的就是利用对手的轻视。你以为他会和你正面硬碰？他会把你引到邹远的射程内，然后——"他做了个爆炸的手势。
肖时钦适时插话，缓和气氛："我们按计划来。孙翔负责牵制唐昊，张佳乐和戴妍琦配合压制邹远。"
"那我呢？"方学才举手问道。
"你盯死他们的牧师——傲风残花。"张佳乐把平板转向众人，上面是一张精细的枫林古道地图，每个关键点都被标注得密密麻麻，"莫楚辰有个习惯，在团队血量低于60%时，会优先治疗唐昊而非邹远。这时候就是我们的机会。"
戴妍琦惊讶地看着地图上几乎覆盖了每个角落的标记："乐哥你对自己以前队友真是毫不留情啊，太……"
"太残忍了？"孙翔接话道，嘴角带着揶揄的笑。
"不，是太酷啦！"戴妍琦眼睛闪闪发亮，"这种程度的了解，简直像是读心术！"
张佳乐收起平板，嘴角微扬，但笑意未达眼底："只是职业习惯而已。"他站起身，战术讨论似乎已经告一段落，"我去天台抽根烟。"
W市的天台总是风很大。张佳乐点燃香烟，深吸一口，烟雾在肺里转了一圈又被呼出，随风飘散。从这里可以看到荣耀竞技场的轮廓，明天他们将在那里迎战百花。
他的手机震动起来，是邹远发来的消息："前辈，明天见。"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五个字，却让张佳乐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迟迟没有回复。
当初他离开百花时，邹远还只是个青涩的新人。他把百花的未来交到这个年轻人手中，自己则去了雷霆。那时的邹远，在分别时红着眼睛把队徽塞到他手里："前辈，无论你在哪里，百花永远是你的家。"
"家吗？"张佳乐自言自语，指尖摩挲着口袋里的徽章。现在的百花已经不再是他的百花，唐昊、邹远他们创造了属于自己的时代。而他，只是一个过客。
"在想明天的比赛？"肖时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张佳乐没有回头："在想过去的事。"
"会影响发挥吗？"
"不会。"这次他回答得很快，也很坚定，"赛场上是敌人，赛场下是朋友。这点职业素养我还是有的。"
肖时钦走到他身边，也点燃一支烟："你知道，有时候太过克制也不是好事。"
"什么意思？"
"你研究百花的战术，了解每个队员的习惯，甚至记得牧师的治疗偏好。"肖时钦吐出一个烟圈，"但你从不说起你和他们的关系。"
张佳乐沉默了片刻："因为那不重要。"
"对你来说不重要，对他们呢？"肖时钦看向远方，"邹远每次赛后采访提到你，都会说张佳乐前辈教会了我很多。唐昊虽然嘴上不饶人，但私下里承认你是他最尊敬的对手之一。"
张佳乐掐灭烟头："你到底想说什么，老肖？"
"我想说，也许你不必把自己和过去切割得那么干净。"肖时钦拍拍他的肩膀，"承认怀念并不代表软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