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会去杀徐贷?就算是一时冲动,也该有个缘由,可他对那晚的事,竟没有半分记忆。更何况,徐贷背后牵扯着丞相势力,一旦此事查出,百害对自己而无一利,他为何要做这种蠢事?
他的脸色一点点沉下来,眉头拧成深深的川字,连呼吸都比刚才重了几分。
一旁的秋云山见他这副模样,到了嘴边的追问又咽了回去,只默默看着他指尖的茶盏,釉色上仿佛都映着凝重。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纸洒进来,落在地上织成细碎的光斑,暖得让人想犯困,傅清择心里却像压着块冰,冷得发慌。
日子转眼到了年底,街上渐渐热闹起来,孩童提着灯笼追跑,爆竹声时不时炸响,红灯笼一串串挂在店铺门口,连风里都裹着年味。
傅清择与秋云山又在比试,长剑相击的脆响划破空气,最终秋云山的剑还是被挑飞,重重落在地上。
傅清择拿起一旁的酒壶,仰头猛灌了几口,酒液顺着下颌滑落,浸湿了衣襟。
“年底了,不回徐州看看?”
秋云山捡起剑,接过木桃递来的鎏金浮雕錾刻酒杯,一饮而尽,酒液的辛辣压不住眼底的郁色。
“我爹回来了,那个家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随你。”
傅清择将酒壶递给他,语气听不出情绪。
太子傅清河那边倒安分了几日,可当他听说傅清择当着众人的面,把他送去的药膏摔在地上时,顿时怒不可遏,拍着桌案骂道:“好个傅清择!竟敢如此嚣张,真是给脸不要脸!”他正想让人去给傅清择点颜色瞧瞧,内侍却匆匆来报,说皇后传旨让他去凤仪殿。
“母后!您是没看见傅清择那副狂傲的模样,他竟敢……”
“够了。”
皇后手中的银匙轻轻碰了碰茶碗,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带着几分不耐,“他如今得势,你何必跟他硬碰硬?只要本宫与丞相在,你的太子之位就稳如泰山,他一个贱婢生的杂种,翻不了天。”
她抬眼,目光扫过傅清河涨红的脸:“你不该这般莽撞,免得被有心人当枪使。”
说着,她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语气缓和了些,“昨日本宫为你选的几位官宦小姐,容貌才情皆是上佳,你当真一个也没看上?”
“你整日盯着傅清择做什么?不如好好物色太子妃人选。就因这事,皇上对你已有不满,你该多想想怎么讨他欢心,而非逞一时之气。”
傅清河垂着眼,长长的睫毛掩住眼底的不悦,声音恹恹的:“可我真的不喜欢她们……”
“清河!”皇后的声音陡然沉了下去,茶盏重重放在桌上,“你既出生在皇室,就由不得你喜欢不喜欢,最重要是你父皇,这个国家的掌权人喜不喜欢。”
她顿了顿,语气又软了些,带着几分无奈:“还有,你若闲着,便去看看你皇妹。那丫头被软禁后,整日寻死觅活,先前吵吵闹闹,如今倒不言不语了,真是让人头疼。”
傅清河撇了撇嘴,终究还是应了:“知道了。”
傅清如被软禁后,性子越发偏执。
起初她还会砸东西、骂侍卫,后来便缩在床角,不吃不喝,连太医送来的药都被她打翻。
徐贷原本还想趁她脆弱时趁虚而入,可自从自己断了一条胳膊后,也没了往日的心思,整日自暴自弃,连府里的事都懒得管。
反倒是徐贷的妹妹徐蓓,时不时看望她,可傅清如只是盯着床顶的帐子,连眼皮都懒得抬,状态一日差过一日。
这么一来,傅清河也没了心思找傅清择的麻烦,一门心思应付皇后安排的“选妃宴”。
当然依照傅清河的性格,最终还是得罪了不少官宦小姐,皇上不想让老臣寒了心,下旨让傅清河禁足,在东宫闭门思过。
令他没想到的是,禁足第二天,傅清如在徐蓓的帮助下逃到了东宫。
“你来找我做什么?”
傅清河昨日被父皇骂了一通,如今心情差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