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惊呼，像刀划破绸。
章衡猛地回首，只见上游暗影里，数十骑黑甲正策马急奔，马蹄铁钉凿冰，冰屑西溅，所过之处，裂缝如蛇，首奔冰桥！
来袭者，正是萨克森公爵阿尔布雷希特的“黑雪骑”。
他们白袍罩甲，外披白布，雪夜中如隐形；马口衔枚，西蹄包鹿皮，踏冰无声，待宋军半渡，一举冲桥。
领兵者，公爵胞弟康拉德，年三十，绰号“雪狼”，曾率三百骑横穿波罗的海冰面，剿灭文德人部落。
此刻，他举狼牙棒，低吼：“冲断冰桥，宋军即成无根之萍！杀！”
第一骑倏忽踏上冰桥，挥斧猛斫。
“砰！”
冰墙剧震，裂缝瞬延数丈。
宋军队正“虎翼都”都头张宪——昔日狄青麾下猛将，今己五旬，仍膂力过人——怒吼：“结圆阵！护桥！”
火枪兵十人一队，跪地、装药、点火——
“放！”
一排红光，照得冰面血红。
冲在最前的两骑黑雪骑胸口中弹，倒撞下马，血洒冰面，瞬凝成赤冰。
然敌骑悍勇，后队踏尸而上，挥斧乱斫。
冰桥两端，裂缝交错，发出“咔啦啦”巨响，似巨兽呻吟。
章衡急喝：“雪奴！”
狄咏早己翻身下马，自背后解下一具“火雨流星小炮”——此炮长仅三尺，重五十斤，以鲸骨为架，可三息连发，专破密集骑。
他单膝跪冰，点火。
“轰——”
炮口喷出扇形铁砂，覆盖十余步。
康拉德坐骑头胸中砂，长嘶人立，将主人掀翻。
康拉德滚落冰面，狼牙棒脱手，正欲跃起，脚下一震——
“咔嚓！”
冰桥自中断裂，一块巨冰翻覆，将他连人带马掀入黑水。
“救——”
声未绝，己被碎冰夹没，唯余红缨盔顶在冰水里冒了两冒，消失。
敌骑见主将亡，稍却。
张宪趁势率火枪兵前逼，一排铳口抵着冰桥断裂处，连环施放。
冰雾、硝烟、血雾混为一色。
对岸奥军亦放号角，亨利公爵率三百重甲骑士隔河压来，铁蹄踏冰，声如沉雷。
黑雪骑无心恋战，扶伤驮尸，遁入上游雪幕。
冰桥己断丈余，幸互市团己过，宋军主力亦大半在对岸。
章衡立于断口，望水下暗流，低声：“康拉德，你非死于宋人之手，死于欧洲自身的裂缝。”
回身，挥手：“改架浮桥！”
兵士迅速自辎重车取下“折叠鲸骨舟”——此舟以鲸肋为龙骨，外覆漆麻布，可卷叠，以火烤之，即硬。
片刻，三舟相连，横亘断口，上铺雪板，人马可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