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留了一手。”张怀古忽然说，“你没发现吗？那朱批‘己处理’，用的是刑部特制朱砂，只有尚书级以上官员才能调用。蔡攸背后，有人点头。”
我心头一震。
他不再多言，接过残册与绢图，塞入酒葫芦内胆：“我替你藏一晚。明日午时前，若你还能站在这里，我们再谈下一步。”
他转身欲走，忽又停步：“别信任何人送来的茶水。蔡攸的洁癖，从不只是心理问题。”
身影没入夜雾，只余紫檀杖拖地的轻响。
我独立废墟之前，火势渐歇，余烬飘散如灰蝶。眉心朱砂痣突突跳动，阴魂读语术自行激活，耳边响起无数低语：
“血月将至……提刑当锋……”
我闭目凝神，试图捕捉亡魂讯息。片刻后，一段断续之音浮现：
“……黑虎渡……子时开闸……盐棺三具……载货北上……”
盐棺？
我猛然睁眼。运盐不用棺材，除非——里面藏的不是盐。
我摸向腰间错金铁尺，将其拆解为骨锯。锯齿边缘划过指尖，血珠渗出。我将血滴在残册焦边，血迹沿纸纹蔓延，竟显出几处隐字：
“……盐引三千，实载人膏……军营需脂膏三百斤……供奉‘人蜡’密室……”
人膏？
我脑中电闪，想起蔡攸书房传闻——他收藏少女发簪，喜以蜂蜡封存物件。难道所谓“私盐案”，实则是借盐船运送人体炼制的脂膏，用于制作“人蜡”？
难怪脚夫牙齿检测出乌头碱——那是为了麻痹活人，使其在未死时被灌蜡。
胃中翻涌，我强压恶心。若此属实，则此案己非贪腐，而是骇人听闻的人体献祭。
我将残册碎片重新封入衣襟，手按铁尺，正欲离去，忽觉脚下微动。
低头看去，一枚铜钱不知何时嵌入砖缝，正面“天禧”年号朝上，背面船桅断裂处，竟多出一道新刻痕——形如刀劈，正对心脏位置。
我弯腰欲拾，指尖触及铜钱瞬间，一股寒意顺指窜上脊背。
远处屋檐，一道白影掠过，雪白锦袍在残火映照下泛出冷光，手中鎏金算盘轻摇，发出清脆“噼啪”声，如同骨节断裂。
蔡攸来了。
我没有抬头。
错金铁尺己完全展开，骨锯刃口对准咽喉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