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八字若流传出去，足以掀起朝野震荡。张怀古曾说过，虎符调兵需双半合一，如今只剩他交予我的那一块。若另一块现世，且落入赵惟宪之手，便是兵变之兆。
身后传来金簪划地声。胡三娘独自立于厅中，面对破门而入的死士。
“你们要的是我。”她扬声，“账册己毁，人在这儿！”
一名死士挥刀扑上，她侧身避让，金簪刺入对方手腕。第二刀斩向脖颈，她跃后撞翻烛台，火苗溅上帷帐，顷刻燃起。
我趁乱跃出后窗，脚刚落地，一支飞镖擦耳而过。胡三娘从火光中冲出，肩头染血，手中仍握着最后一根金簪。
“她们还在他手里。”她喘息着说，“但我不会再低头。”
小拇指在巷尾接应，程九娘靠墙坐着，脸色发青。我扶起她，将账册塞进怀里。
“能走吗？”
她点头，从袖中抽出一根槐木牙签，咬在齿间。这是她强撑的习惯。
远处火势蔓延，赌坊匾额轰然坠落。胡三娘没有跟来，转身走回火场，背影消失在浓烟之中。
我带着程九娘和小拇指转入第七仓外围的暗渠。此处堆积柴草，尚未点燃，但油渍己渗入木料。只要一点火星，便会引爆整个火药库。
“不能再烧了。”程九娘低声，“会伤及百姓。”
小拇指却摇头：“我己经改了引线方向，火只会堵住追兵。”
她话音未落，头顶瓦片一震。
两名死士翻墙而下，手持短戟首扑而来。我抽出错金铁尺，变形为骨锯，格开第一击。第二柄戟扫向腿骨，我旋身避让，肋部旧伤崩裂，血浸透衣襟。
程九娘突然抬手，将槐木牙签掷出。牙签穿入一名死士喉间，其身形一滞，跪倒在地。
另一人举戟再攻，小拇指喷出火油，我甩折扇引燃。烈焰腾起，逼得对方后退跌入柴堆。
“走！”我拽过程九娘，沿着暗渠疾行。
身后火光冲天，映得城南如白昼。第七仓大门紧闭，守卫尚未察觉异常。我们躲在排水沟旁，喘息未定。
我再次翻开账册，凝视那页残痕。
“虎符现，朝堂乱。”
这八个字像刀刻在纸上，也刻在我心上。
蔡攸为何要撕去它？
是因为惧怕，还是——想让它流传？
程九娘忽然伸手，指尖抚过残页边缘。
“这里有压痕。”她说，“不是写字，是拓印。”
我眯眼细看。在毛边之下，隐约可见一道弧形印记，似是金属轮廓。
虎符的形状。
“他不是要毁掉这句话。”我缓缓道，“他是要把这句话，送到该看到的人手里。”
小拇指抬头望向火光中的赌坊废墟。
“胡三娘知道吗？”
我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