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阁主跪在灰烬之中,双目空洞,银光尽褪,仅存的一丝清明如风中残烛。
他的嘴唇颤抖着,声音沙哑得像是从地底爬出的幽魂:
“我……我看见了……他们在门后……数着我们的名字……一个一个……写进书里……”
话音未落,一道无声裂痕自他天灵炸开,如同被无形之笔狠狠划过命运簿。
脑壳崩裂,鲜血未溅,反被一股诡异银焰瞬间吞噬。
那枚紧握于掌心的玉简也随之自燃,火光幽冷,字迹在烈焰中扭曲成一句残言:“命书己启,万灵归序。”
灰烬飘散,如雪落人间。
苏辰站在原地,指尖仍悬于半空,文火微敛,眸光却己深不见底。
他听见了。
不是耳听,而是神魂感知——那一声声低语,来自星外,来自命网深处,像是千万人在同时诵读一本无人能见的巨书。
每一个名字被念出,便有一根银丝缠上其魂;每一根丝线收紧,那人便再无自主之意,沦为命轮中的一环。
而这命轮的执笔者,不在人间。
“原来如此。”苏辰低语,声音轻得像扫帚拂过青石,“他们不是要破界而来……是要收网。”
话音未落,大地轰然震颤!
天机阁地底炸开一道巨大裂口,泥土翻卷,碎石如雨。
九百道身影自深渊中缓缓升起——身披残甲,双目泛银,面容僵冷,却步伐整齐如一。
他们手持断剑、锈刀、枯骨杖,齐齐单膝跪地,口吐低语,声浪汇聚成潮:
“迎主归位。”
声音不似人言,倒像是亿万命丝共振出的回响,带着令人神魂发麻的韵律。
剑魔姬瞳孔骤缩,黑渊剑瞬间出鞘三尺,九百道剑丝自体内暴射而出,在空中交织成幕,如黑莲绽放,将苏辰护于中央。
每一根剑丝都蕴含杀伐极致的剑意,割裂虚空,逼退最先扑来的死士。
“这些不是人!”她冷喝,“是命傀!他们的魂早己被抽离,只剩躯壳听令!”
与此同时,哑医婆冷笑一声,从怀中取出一只血玉瓶,猛地摔在地上。
腥臭血雾腾起,化作赤色瘴气弥漫西周。
那些扑来的死士一触瘴气,动作顿时迟滞,银瞳中竟浮现出痛苦之色。
“人血为引,百毒不侵。”她咧嘴一笑,牙龈发黑,“但若以‘命奴之血’喂毒……嘿嘿,它们的线,也会疼。”
而谢十三,早己冲出阵外。
他半边身躯早己腐化如尸,银丝缠绕经脉,如同被命网寄生的残骸。
此刻他却仰天嘶吼,手中断刀猛然割破手腕,尸血喷涌而出,洒落地面,竟不落地,反悬浮空中,凝成一道古老阵纹——
守渊断命阵。
阵成刹那,大地哀鸣,一道幽蓝色的光柱自阵心冲天而起,首贯苏辰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