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于忘川河畔,白衣染血,眉心血线蜿蜒而下,与脸上琉璃金焰交映成诡异的光。
那一刀刺得极深,几乎剖开识海门户,但他眼神清明,仿佛痛楚己非人间之痛,而是通往真相的阶梯。
“若真相是疯,我宁可疯一次。”
话音落,刃尖仍抵眉心,鲜血顺着刀锋滑落,在雪地上烧出一个个焦黑的符文——那是道蕴自行烙印的痕迹,古老得连阿冥都未曾见过。
下一瞬,幽蓝火焰自他眉心炸开。
不是外燃,而是内焚。
魂引火顺神识逆流,如星火燎原,点燃记忆深处那一片被封印的灰烬。
画面破碎又重组,血色漫天——
刑场。
风雪卷着旌旗,一座高台立于皇城之外。
身着素衣的女子披枷带锁,长发散乱,却昂首不跪。
她怀中抱着一名襁褓中的婴孩,正是幼年苏辰。
“苏氏代代守门,血脉不可断!”她嘶声怒吼,声音穿透百年风雪,“守门人不可回头!哪怕天地崩塌,也要守住那道——”
刽子手刀光落下。
可就在刀锋触及脖颈的刹那,她猛然扭头,目光如电,穿透层层时空,首首落在此刻的苏辰脸上!
那一眼,不是临终回望,而是跨越命运的凝视。
“娘……”苏辰喉间滚出一声低喃,七窍鲜血狂涌,识海如遭雷击。
魂引火顺着那道目光燃烧而去,记忆再度翻转——
天机阁密室。
烛火幽微,古籍堆叠如山。
一名白发老者合上最后一卷竹简,轻叹一声:“星门将启,劫数难逃。唯有断其血脉,封其道基,才能延缓‘门后之影’复苏。”
身旁弟子颤声问:“真要灭苏家满门?他们可是……守门人之后。”
老者闭目,语气冷如寒铁:“正因是守门人之后,才必须死。苏氏血脉一旦觉醒,门便再无法关上。”
他缓缓睁开眼,一字一顿:
“苏氏血脉己断,守门人……永不觉醒。”
“轰——!”
苏辰识海剧震,仿佛有亿万根钢针同时刺入灵魂。
他双膝一软,却硬生生撑住未倒,指尖死死抠入地面,指甲崩裂,血染黑土。
可他的嘴角,却缓缓扬起。
笑了。
笑得凄厉,也笑得通透。
“原来如此……”他声音沙哑如裂帛,“我不是什么扫地杂役,也不是无根浮萍。我是被亲手埋葬的‘守门人’。”
“他们杀我全家,只为封一口‘门’。”
风止,雾凝。
连冥河水面都静如死镜。
阿冥僵立舟上,独眼中翻涌着难以言喻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