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子牙笑了:“兵器如臂,你对它用心,它便对你尽心。去换身衣裳,待会儿随我去演武场,我教你们一套‘渭水剑法’,招式不繁,却能借力打力,正合你炼气后期的修为。”
姬发眼睛一亮,转身就往内院跑,鞋跟磕在石板上“噔噔”响,像只快活的小鹿。
早膳时,餐桌上多了道新菜——清蒸渭水鱼。鱼身完整,鱼肉却嫩得入口即化。“这是按老先生说的法子做的,”张婶笑着解释,“鱼下锅前用温水泡半个时辰,蒸的时候火不能太急,上汽后再虚蒸一刻,果然不腥不柴。”
姜子牙夹了块鱼肉,慢慢嚼着:“做菜如治兵,火候到了,滋味自会出来。西岐就像这鱼,底子是好的,只需慢慢调,耐心炖,不愁成不了大气候。”
姬昌放下筷子,从怀里取出份密报:“朝歌那边又有动静了,纣王派崇侯虎的旧部去镇守潼关,说是要‘清剿西岐余孽’。”
“来得正好。”姜子牙用餐巾擦了擦嘴角,“正好让新练的兵和新造的器械,去试试成色。”他看向伯邑考,“你今日便去研发谷,让工匠们给连弩加装测距的标尺——按昨日说的阵图,每五十步画一道刻度,让士兵能更快找准射程。”
伯邑考应下,心里己有了计较:标尺可用牛角制作,既轻便又耐磨,刻度用朱砂标注,雨天也能看清。
饭后,众人分头行事。姬昌去处理政务,暗中调兵遣将;姬发跟着姜子牙去演武场练剑;伯邑考则提着图纸往研发谷去。晨露在青石板上折射出细碎的光,像撒了满地的碎银,映着三人离去的背影,竟有种说不出的默契。
伯邑考走在研发谷的小径上,听着远处传来的锻打声、拉锯声,忽然觉得这寻常的清晨藏着股涌动的力量。就像渭水的支流,看似各自流淌,实则早己在地下连为一体,只待一个时机,便能汇集成奔腾的江河。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图纸,上面的标尺刻度清晰可见。这微小的改动,或许在战场上,便能救下数十上百条性命。所谓大事,从来都是由无数这样的小事堆成的——就像老槐树下的阵图,由无数符号组成;就像那道清蒸鱼,由无数个恰到好处的细节成就。
晨风吹过,带着研发谷特有的草木与金属气息。伯邑考加快了脚步,他知道,新的一天开始了,西岐的每一步,都踏在踏实的晨光里。
研发谷的工匠们早己忙活起来,铁砧撞击声、刨木声此起彼伏,像一首喧闹却充满生气的晨曲。伯邑考刚走进连弩工坊,负责器械改良的老工匠王伯就迎了上来,手里举着个刚打磨好的弩机零件:“公子来得正好,您看这新做的扳机,比之前灵便了三成,就是射程总差着点准头,士兵们在演武场试射时,常因估不准距离浪费箭矢。”
伯邑考展开图纸,指着上面的标尺设计:“王伯您看,咱们在弩身侧面加一道标尺,用牛角裁成细条,每五十步刻一道深痕,再填上朱砂。这样士兵瞄准的时候,看目标落在第几道刻度,就能大致判断距离,省去估测的功夫。”
王伯眯着眼瞅了瞅图纸,又摸了摸旁边堆着的牛角料:“这法子妙啊!牛角硬实,就算雨天也不怕磨掉刻度。我这就让小徒弟们开料,争取日落前做出十个样品来!”
正说着,负责木料加工的李木匠跑了进来,手里捧着块打磨光滑的梨木:“公子,您要的连弩托手改好了。按您说的,在握把处刻了防滑纹,尾端加了块软垫,士兵们说握着稳当多了,长时间瞄准也不硌手。”
伯邑考拿起木托试了试,触感温润,防滑纹的深浅正好贴合手指发力的角度。他点点头:“很好,就按这个标准批量做。对了,让学徒们把库存的旧连弩都翻出来,统一加装标尺和新托手,战场上可不分新旧,能用的都得拾掇利索。”
两人正忙着安排工序,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欢呼。走到工坊门口一看,只见姬发举着柄长剑,正跟在姜子牙身后比划招式。那“渭水剑法”果然如其名,招式舒展如流水,看似轻柔,却藏着巧劲——姬发一剑劈出,姜子牙手腕轻转,用剑脊轻轻一磕,姬发的剑就不由自主地偏了方向,力道全被卸去。
“这叫‘随波逐流’,”姜子牙的声音顺着风飘过来,“对方力道越猛,你越要顺着他的势,就像渭水遇到礁石,从旁边绕过去,反而能借势冲刷得更急。”
姬发学得认真,额头上渗着汗珠,却越练越起劲,长剑在晨光里划出一道道流畅的弧线,竟真有几分渭水蜿蜒的意韵。
伯邑考回头对王伯笑道:“你看二公子这股劲头,咱们也得加把劲,可不能让他比下去。”
王伯咧嘴一笑,操起工具就喊:“小的们,加把劲!让二公子瞧瞧,咱们研发谷的家伙什,比他的剑法还利落!”
工坊里的吆喝声、敲打声顿时更响了。伯邑考看着工匠们忙碌的身影,又望向演武场上师徒对练的身影,忽然觉得,西岐的晨光里,藏着比金子还珍贵的东西——那是每个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踏踏实实地往前挪,就像渭水的每一滴水,看似微不足道,汇聚起来,却能载舟覆舟,能开疆拓土,能托起一个崭新的天下。
他低头抚平图纸上的褶皱,牛角标尺的轮廓在阳光下渐渐清晰。这一道小小的刻度,或许就是撬动乾坤的支点。
研发谷的日头渐渐爬高,将连弩工坊的铁器晒得发烫。伯邑考蹲在工作台前,看着王伯的徒弟用刻刀在牛角标尺上细细凿痕,朱砂顺着刻痕渗进去,在阳光下泛着沉静的红。
“公子你看,”小徒弟举着刚刻好的标尺,眼里闪着光,“这第五道刻度特意加深了些,五百步的距离最常用,好认。”
伯邑考接过标尺,往连弩上一卡,严丝合缝。他试着瞄准远处的靶心,视线落在标尺与目标重合的刻度上,心里大概有了数:“不错,就按这个标准做。对了,让铁匠铺打些铜钉,把标尺固定在弩身侧面,别用胶水,免得受潮脱落。”
正说着,演武场的喝彩声顺着风飘过来,比刚才更响了。伯邑考抬头望去,只见姬发的长剑在空中划出道银弧,竟接住了姜子牙劈来的一招“惊涛拍岸”。虽然后退了两步才稳住身形,脸上却红扑扑的,满是兴奋。
“二公子的剑法学得快,”王伯凑过来看热闹,手里还拿着块没完工的木托,“昨日还跟个愣头青似的,今日就有章法了。”
“老先生教得好。”伯邑考笑着收回目光,指了指木托上的软垫,“这软垫用的麻布得再浸遍桐油,雨天行军时,汗水混着雨水,别让木头受潮发霉。”
王伯拍了拍脑门:“瞧我这记性!这就去吩咐染坊那边。”
日头过午,第一批加装标尺的连弩送进了演武场。士兵们握着新改的连弩试射,原本需要估测许久的距离,此刻看着标尺上的朱砂刻度,搭箭、瞄准、发射,动作一气呵成。几轮试射下来,中靶率比之前提高了近三成。
“这法子真神了!”一个络腮胡士兵举着连弩转圈,“以前总怕射远了,现在看着刻度放箭,心里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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