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阳，安府。
安昕没有急着返回扬州，而是暂时待在东阳府，这边还有不少事要做。一是看一看格物学院和吴州工科大学的学业课程，二是看一看外鱼头岛的海贸中心的建设情况，三是参加葛绣在研究所组装起来的火车。。。
夜风穿过紫禁城的重重殿宇，带着尚未融尽的雪意，在乾清宫檐角铜铃上刮出低哑的鸣响。李燕站在廊下，手中握着一份刚从澳门转来的密报??那批德国示波器已顺利抵达广西边境，随行护送的南洋商会船队未遭拦截，但其中一艘补给舰在珠江口附近失踪，最后信号消失于北纬21度43分，正是去年“海蛟计划”沉没潜艇的同一海域。
他将纸条缓缓捏成一团，投入身旁炭盆。火光跃起一瞬，映亮他眼底深藏的倦意。
邓伦快步走来，声音压得极低：“林仲勋来电，说这批真空管里混进了三件‘活货’。”
“活货？”
“是人。藏在运输箱夹层中的三名技术人员，自称来自哈尔滨工业大学电磁研究所，持有陈景舟亲笔签发的通行令副本，称奉命前往峨眉山参与‘赤龙工程’紧急调试。”
李燕眉头微蹙。陈景舟昏迷前确曾提及“共振频率”，但他从未签署过任何调令。更何况，哈工大根本没有这个研究所。
“他们现在何处？”
“已被安置在桂林地下联络站，由影舟十二卫看守。他们坚称自己无罪，只知任务代号为‘归巢’。”
李燕沉默良久，忽然问：“可有查验他们的指纹与虹膜？”
“查了。全部录入中央档案库比对，结果显示……均为三年前登记备案的国家科研人员，资料真实，履历完整。”
“完整？”他冷笑，“那就更假了。真正的核心研究员，档案都是空白的。”
他转身步入内室，取出一只黑檀木盒，打开后是一枚锈迹斑斑的铜钥匙。这是十年前破获“白莲余脉”据点时，在一名死士口中发现的信物，上面刻着一行小字：“启钥者，见归墟。”
当年军情司认定此为蛊惑人心的符咒，唯有李燕保留至今。如今看来，那不是预言，而是坐标。
“传令下去，”他说，“暂停‘烛阴计划’所有对外信息释放；召回夜枭组主力，集中保护桂林联络站；另派‘心防小组’组长苏婉带队前往审讯三名‘归巢者’，使用三级认知探测仪，我要知道他们脑中是否植入过记忆锚点。”
邓伦欲言又止：“苏婉……她不是刚做完心理脱敏治疗吗？上次接触8。7赫兹信号后，她连续七天梦见自己在水底行走。”
“正因如此才用她。”李燕目光如铁，“只有被污染过的人，才能识别更深的污染。”
两日后，苏婉发回加密电文：三人经测谎与神经扫描，情绪反应正常，但脑波图谱显示其颞叶存在异常同步现象，频率恰好锁定在**8。7赫兹**，且每当提及“陈景舟”或“赤龙工程”时，该频率会自动增强，如同被远程唤醒。
更诡异的是，他们在无意识状态下反复书写一组数学公式：
>**f=√μ?ε???+Δφt**
这并非标准物理表达式，而像是某种伪装的指令代码。科技总监助理连夜破译，发现若将Δφt解释为“相位扰动函数”，整个公式竟指向一个隐蔽的短波广播频段??**137。5兆赫**，恰好是我国气象卫星备用通讯频道。
李燕当即下令切断该频段全国发射权限，并派遣电子战部队伪装成维修人员，潜入北京郊外一座废弃卫星站进行反向追踪。四十八小时后，信号源定位成功：位于内蒙古阿拉善左旗一处私人牧场地下，设备供电来自一台伪装成灌溉系统的核电池装置，每日凌晨两点自动激活，持续发送一段长达十五分钟的音频流。
音频内容令人脊背发寒。
那是经过多重变声处理的汉语普通话，语速缓慢，带有催眠般的节奏，重复播放一句话：
>“你并不孤单，我们都在等待觉醒。当钟声响起，请记住你真正的名字。”
而背景音中，隐约可辨一种类似心跳的节拍，经分析确认为**8。7赫兹**的纯音基频。
“这不是广播，是播种。”苏婉在汇报会上说，“他们在用亚音频向特定人群传递潜意识指令。接收者可能是曾暴露于同类信号下的个体，比如汉阳兵工厂事故现场的工人、峨眉山基地早期驻员，甚至……包括我。”
会议室一片死寂。
李燕缓缓起身，走到墙边地图前，手指划过一条横贯中国腹地的虚线??那是上世纪五十年代修建的一系列战备通信隧道，连接东北、华北、西南三大战略区，后来因技术淘汰而废弃。但根据最新航拍图像，这些隧道沿线多个封堵口近期出现松动迹象，部分监控摄像头被人远程篡改数据，显示“运行正常”。
“他们在复活旧网。”他说，“用亲情胁迫常维钧，用身份伪造渗透科研体系，再通过隐秘频段唤醒‘种子人员’。这不是一次行动，是一场慢性寄生。”
他停顿片刻，声音低沉却坚定：
“是时候启动‘归墟协议’第二阶段了。”
所谓“归墟”，本是古代神话中万水归流之地，象征终结与回归。在此计划中，则指代一套极端条件下的全民心智重置系统。第一阶段已在全国范围内播撒了抗干扰声波，建立起基础防御屏障；第二阶段则是主动出击??利用同样的传播机制，向全国投放一段经过精密设计的“认知疫苗”。
其原理基于神经可塑性理论：通过特定语言节奏、音调起伏与语义结构，在听者潜意识中构建一道“逻辑防火墙”，使其在未来面对虚假信息或精神操控时，本能产生怀疑与排斥反应。
但这意味着，政府必须向民众坦白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