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昏迷的这小半年,谢问强势接过一切事务,将重新启动的仙盟打理得井井有条,只留了些人事变动等他处理。
这事说要紧也要紧,说不要紧也不要紧,但有些确实需要再三斟酌。
譬如,如何处理以剑尊为首的神剑宫修士。
裂天飞升毕竟只是剑尊的妄想,神剑宫修士也并非人人知晓,人人参与。
再者,事前支持、辅助剑尊的世家修士也不在少数。如今若罚,是都罚、都不罚,还是挑挑拣拣地罚呢?
若换前世,沈疑之定然选择一劳永逸,将涉及此事的人全都杀了。如今几经生死,夙愿得偿,他内心意外多了片柔软之地,不愿再枉造杀孽。
一时拿不定主意,沈疑之于案前枯坐,直至日薄西山。
“兄长,该用药了。”殿门外,沈琅捧着药碗,逆着火红的晚霞,缓步走近。
沈疑之接过喝了,随后自然而然地将空碗往身旁一递。
站在另一边的沈琅一愣,随即道:“兄长,谢问还没回来呢。”
沈疑之这才想起此事,将药碗递给沈琅,令其退下。
近来,未曾受天裂影响的散修异动频频,谢问怕他们纠结一处自立为王,扰乱方才稳定下来的新秩序,便亲自前往巡视。
沈疑之本没在意,谁料谢问这一去竟是半月。
“需得耽搁这么长时间吗?”
沈疑之纳闷,抬眼望望天边的云霞,终究是将指尖落在了腰间的玉珏上。
“疑之?”
谢问沉稳的声音很快传来。
沈疑之郁闷的心情好些,没问谢问归期,只正经问:“事情办得如何?”
谢问以为他关心此事进度,便将自己这半月的行迹与见闻一一同沈疑之说了。
沈疑之原本颇为忧心此事,否则也不可能让谢问亲自去。
可如今听谢问一本正经地同他说这些,他又兴致缺缺,临了只淡淡丢出个“知道了”。
玉珏那头,谢问一默。
沈疑之本以为他会说些什么,至少该听出他的情绪,说些好话哄哄他,谁料谢问却道:“那先这样?”
沈疑之磨了下后槽牙,靠着椅背不说话。
原在西极荒野的谢问等了会儿,始终不见他说话,终于察觉他情绪不对,关切问:“怎么了疑之?可是仙盟有别的变故?”
沈疑之冷声:“没有。”
“那你为何突然……”
谢问正满心地不解,忽然听沈疑之闷声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谢问一怔,随即低声笑了起来,“原来是想我了。”
沈疑之当即嗤了声,仿佛不以为然,却没有出言反驳。
谢问明白了,收了方才斩杀过一名作乱邪修的灵剑,坐在明月照耀的山石,轻声道:“明日午时便归,疑之会来山门接我吗?”
“谁管你。”沈疑之轻哼一声,但些微上扬的尾音却暴露了他此时的心情。
谢问唇角扬起,与沈疑之说完话,放弃小憩,继续走访西极。
翌日,谢问如期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