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泷墨一顿。
这不是不识字的奴才会有的说法，何况小邓子在掖庭学识字学得并不多，到现在连毛笔都不会抓，遑论分得清年龄称谓。
他是装的？
可是，装的话，应该更像一点，至少她问有关江南的问题，得答得上来吧？这些问题，随便寻一个江南人，都能说出来的。
“你……”宋泷墨还想再问什么，却有些犹豫。
万一只是长得相像恰好毁容呢？
何况秦弦在皇宫里也只是她的猜测。
最重要的是，这个案子越查越古怪，而且绝大多数时候，是被明翊牵着鼻子走。
难道明翊就绝对能够信任？
虽然明翊出现这么多次，都是在帮助她，可现在，宋泷墨都有些怀疑，明翊是否在给她错误的情报，误导她。
包括和秦弦有关的所有信息，由于他并非京城中人，宋泷墨只听闻他是纨绔，容貌身形年龄一概不知，都是明翊告诉她的。
她连父亲的卷宗都没见过。
但明翊没有理由大费周章误导她，明翊现在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这个案子，都是为她。
“姑姑？”
小邓子小心翼翼抬头，就见宋泷墨凝眉，神色不愉。
她不想怀疑明翊，可是……
有杜绢、寒酥，还有太后的事情在前，又听见小邓子回话的古怪，宋泷墨不得不起这样的疑心。
“无事。”宋泷墨将画像折叠好，放在一旁，“你去当差，这里没有你的事了。”
“是，姑姑。”
小邓子默默退下，独留宋泷墨一人在发呆。
她开始反思自己为什么会渐渐对明翊付诸信任。
本来不应该如此的。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两人第一次见面，明明是剑拔弩张的，第二回，在诏狱，她还打明翊，第三回……
第三回，就是在上林苑。
明翊故意接近她，也是那个时候，遇见中蛊又被下幻药的阿青。
但当时她也没有完全信任明翊，只是权衡利弊以后，做出最有利于自己的选择。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总来掖庭找自己，两人慢慢熟悉以后，她也对明翊愈发信任，直到现在才发现，父亲的案子绝大部分交到他手上，给他来查，自己竟未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现在她是司药司司药，有自由出入宫的权力，只要在宫门下钥前回来……不回来也没关系。
至于情感，就将它封存在心底吧。
是该更深入地调查一番，而非等着明翊的情报。
诏狱。
要再去一回，诏狱。
那里，明翊的案台上，有自己父亲的卷宗。
宋泷墨决定，要寻个机会进去翻阅。
可诏狱森严，并非那么容易能够潜入进去的，那里面的锦衣卫个个身怀绝技，要拼武力，她根本打不过。
只能智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