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柏才是真正带着药丸回京中报信的人。
一颗半颗,太医署未必能研究出个名堂,只方便他在陛下那交个底,必要时能得到更多人手。虽然不知道这人手在需要时,来得够不够及时。
“定南高门大户那圈人,已经对这玩意上了瘾,同嵇锐进搭上了一条船。他贪心不足,还想把药丸卖到京中去,卖出更高价,才冒险向我展示。”
陆执方捏过她的手,果不其然,触到她指尖发凉,他攥了一会儿没攥热,拿起来贴在自己心口。
馥梨触到他紧实胸膛,随陆执方说话时,微微震颤,他温声催促:“你再不睡,子时都快过了。”
馥梨没说话。
陆执方声音放得更柔,“小梨儿?”他知馥梨不想走,就像当初她陪着他来赈灾那样。可是这次不一样,他还待再劝,馥梨忽然抱住了他。
“我回去,我去找阿兄,问他借人给你。”
“还未成婚,就问大舅子借了人,他日后看我不顺眼如何是好?”陆执方无奈地笑,怀里姑娘没被开解,反而吸了吸鼻子,“这本就是,同我家有关的事。”
是追查她爹爹出海真相才牵扯出来的。
陆执方若不认识她,大可换个更稳妥的解决方式,没必要以身犯险。留在定南被嵇锐进一步步拉进这趟浑水里,这次能用障眼法躲过去,下次呢?
馥梨抬起眼眸,微微湿润的泪花很快干了,“你在这里等着我,我很快,很快就找到阿兄的人来帮忙。”
陆执方点头,“好,我等你搬的救兵。”
他低头吻下来,吻里带了些离别在即的缠绵。
馥梨闭眼感受着,在陆执方又要克制地退开时,伸手抱住他。青年郎君中衣穿戴规矩,那系带她早已熟悉,轻轻一拉,就露出了与她迥然不同的身躯。
“世子爷还有事瞒着我吗?”
馥梨抬眸盈盈一眼,指头触碰上那腰线,那层薄薄的肌理霎时紧绷,“你只得今晚坦白了。”
陆执方身形一滞,吸了口气,“没有。”
她指头不安分地游移,在他腰间写写画画,划拉出的痒意像游蛇,一丝一缕发散,陆执方被搅得无法全神贯注,去分辨她到底写了画了些什么。
馥梨的写写画画并无意义。
青年韧薄的皮肤,触着手感很好,那双素来清冷沉静的眼眸,如今因她随手描画,泛起波澜来,像极映月寒潭被搅动,月影溶成粼粼碎光,荡入心里。
陆执方瞒着她的,可多了。
否则,他今夜给她的香囊里,怎么会藏了她当初随手画他的小像。那是陆执方第一次被召进宫去见公主,彻夜未归时,她画了折成纸蜻蜓放进树洞的。
香囊里只有这么一张。
亲手勾勒的俊颜落在皱巴巴的纸面,隔着快半年的时光,叫更多蛛丝马迹纷至沓来。她想要的,她未曾想过要的,原来并非是神明庇佑。
怎么许过了这么多愿望,都没认真看一看?
树洞里没有老神仙,有个面冷心热的郎君,将她的纸蜻蜓一个个收好,让蜻蜓振翅,飞进了现实。
馥梨手渐移渐上,按在了陆执方心脏跳得激越的胸腔,声音有些颤:“心跳好快,同我的一样。”
她拉过陆执方手掌,慢慢按在她的心上。
陆执方喉结滚了滚,腰腹绷得僵硬,快要投降了,“送走你已很难,好不好,别再考验我了?”
“我没想考验,”馥梨簌簌颤颤,紧张得很,两颊晕出酡色,还是定定凝望着他,“我想你陪我。”
“陆执方,我想你陪我。”
心尖上的小娘子轻声软语地邀请,像火折子打开,最先露出的一点火星子,清风一过,绽出了一朵赤焰,滋啦一声,烧着陆执方维系理智的那根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