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忠于大明,世受皇恩。我承其志,岂能背信弃义,效仿叛贼?”他厉声道,“你回去告诉努尔哈赤??亦儿古里卫不惧强邻,亦不贪虚名。若他安分守己,我自饮水思源;若他敢越界一步,我必以炮火迎之!”
额尔德尼脸色铁青,却不敢发作,只得悻悻离去。
三日后,探马来报:建州使者并未返回赫图阿拉,而是绕道前往哈儿蛮部,似在游说联合。
岳托当即召见祖瓦罗。
“萨满,你说主神选中的人不止于复仇。”他在帐中踱步,“那下一步,该往何处走?”
祖瓦罗静坐良久,终于开口:“孩子,你已立稳根基,但还不够强。女真九部,强者如林,建州虎视眈眈,海西各卫又彼此猜忌。单凭一个亦儿古里卫,挡不住风暴。”
“你的意思是……结盟?”
“不是结盟。”祖瓦罗摇头,“是吞并。”
岳托猛地转身:“你说什么?”
“我说,你要成为江上的霸主。”祖瓦罗目光灼灼,“哈儿蛮部弱小,依附建州多年却不得重用,民心早已涣散。你可假借‘清剿叛党’之名,出兵讨伐其首领窝儿达??此人曾助尚秃阿夺印,罪证确凿。一旦拿下哈儿蛮,你便可控三江交汇之地,掌握南北商路。”
岳托沉思许久,忽而一笑:“若我攻其不备,速战速决,建州未必来得及救援。”
“正是。”祖瓦罗道,“而且,你手中有大明册封的官身,出兵名正言顺。只要宣称是奉朝廷旨意肃清逆党,谁敢说你是侵略?”
岳托眼中精光闪动:“那就动手。”
六月初,岳托以“窝儿达勾结建州、图谋不轨”为由,率三百精兵突袭哈儿蛮部。行动迅雷不及掩耳,趁夜渡江,火攻主营。窝儿达仓促应战,不到两个时辰便溃败投降。
岳托未杀其性命,而是将其囚于卫所地牢,对外宣称“押送开原受审”。同时发布告示,宣布哈儿蛮部自此并入亦儿古里卫,原有百姓一视同仁,赋税减半。
消息传出,震动四方。
海西女真其他部落纷纷震动,或遣使祝贺,或暗中戒备。唯有建州反应激烈,派出使者严厉谴责,称岳托“擅启边衅,破坏女真和睦”,并威胁将采取“必要手段”。
岳托不予理会,反而加紧整军备战。他将俘获的哈儿蛮骑兵整编为第四营,命名为“飞鲨营”,由巴图统领。又派人疏通河道,打造战船二十艘,皆配备弓弩与火油罐,组成江上水师。
七月流火,江面蒸腾着热气。岳托登上新建的?望塔,眺望远方。远处山峦起伏,林海茫茫,三条大江如银蛇蜿蜒,在此交汇成浩荡洪流。
阿力走到他身旁,递上一碗凉茶:“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未来。”岳托接过茶碗,轻啜一口,“以前我以为,报仇就是终点。现在我才明白,那只是起点。”
“你想打到多远?”阿力问。
“打到没人敢轻视亦儿古里卫为止。”岳托望着江心奔腾的浪涛,“我要让这条江,记住我的名字。”
就在此时,一名斥候飞奔而来,跪地急报:“启禀都指挥使!建州方向出现大军调动迹象!至少五百骑兵正在集结,目标不明!”
岳托放下茶碗,眼神骤然锐利。
“终于来了。”他低声说,“让他们来吧。”
他转身走下高台,一路直奔军械库。推开大门,取出那门佛郎机炮,亲手检查引信与弹药。随后,他召集全体将士,立于炮前。
“这是我从大明带回来的东西。”他指着火炮,“它不会说话,但它会告诉敌人??亦儿古里卫,不再是任人践踏的荒野小部!”
“明日起,全军进入战备状态。任何人不得擅自离岗。若有敌犯境,无需请示,直接开炮迎敌!”
“是!”千人齐吼,声震江岸。
当夜,岳托独自坐在父亲灵位前,点燃三炷香。
“阿玛,儿子没给您丢脸。”他低声说,“我拿回了您的位置,也开始了您没能完成的事。接下来的路,我会走得更远。”
香火袅袅,仿佛回应着他的话语。
窗外,春风早已过去,夏日炎炎正盛。而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一个新的时代,正随着战鼓的节奏,悄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