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斗?”
“子隽你一定猜不到,别的公子哥儿只是去当观众赌钱的,明三公子喜欢的是自己上场打斗,倒是赢多输少,偏偏要这些朋友帮他瞒着父母。”罗易说。
“那岂不是要被人打?”云攸纾问。
“无妨无妨,只有实战才能练出真本事!不过啊,这位小公子可别误会,我虽然上台做角斗士,但我从不害人性命,其他角斗士与我不同,他们真的是靠拼死拼活讨生活的可怜人,怎么能伤其性命呢!可怜我辈男儿,本应披甲胄、上战场,开疆拓土为国效力,我就是去报名当个马前小兵,也当开赴戍北,让北燕鞑子不敢犯我边境!”
“呃,那个,明三公子好志气。”因为明三一直盯着韦祎在说,所以他说完了长篇大论,韦祎只好强行想一句话出来回答他。
看来,明三不喜欢贺氏父子,可能因为他们祖上是燕国人,热血沸腾的明三从根上就不喜欢。
韦祎和别人对话,围观的人都会觉得尴尬蔓延到自己身上来了,罗晏也来解围:“募兵处常有,明三公子有此志气,只要肯去应试,定能获封军官。”
“罗少主,并非我不想,因我是地方官员之子,若没有上官的介绍,不准私自从军。我曾求家父寻人为我介绍,只是,家父在军中并无关系,二来,家父不属意我离开东海。”明三公子摇头叹气,扼腕惋惜。
随后,他自己转了话题,“韦公子师从何门何派?我听人说,大齐门派,西有昆仑雪宫以内力称道、北有冥龙刀派霸道非常,南方要属燕返剑最为轻灵,中部则以佛心拳法武林正宗啊!”
四大门派势大,韦祎当然知道,每次京城举办武举,能见到门派弟子踊跃参与。
有的时候,门派势力太强,朝廷也要头疼,不知道怎么控制才好。
熟人里面,三表姐夫年轻时就是因为得罪了燕返剑,才被人追杀,躲进了公门,而韦祎手下的小将郑予曾经是佛心派俗家弟子。
“那个,我倒不是名门出身。”此时才意识到,师门叫什么?连名字都没有,师父和师姑也没有取一个什么什么道人、什么什么居士的高人名号。
师父当年说了:“你师姑名叫程嘉人,我的名字是史翡存,怎么着,你们几个小子问我叫什么,难不成以后想直呼我名字不成?真是胆儿肥了!”
众少年少女纷纷作鸟兽散,一边叽叽喳喳:信了你的鬼,一个是“成假人”,一个是“实非存”,编造如此敷衍!
等出来了,按照师父曾讲过的众多英勇事迹,在史书上一查,世上绝无此二人!
“子隽和我是同门,要让明三公子失望了,并不是什么高门大派,浩瀚大海上一座无名的小岛罢了,总共没有几个弟子。”罗晏忽然变得很有兴致,“说来,我入门比子隽早很多,他该叫我一声师兄!”
“你可真好意思占便宜。”这是老生常谈,因为罗晏在娘胎里时就被带到了岛上,刚出生就算进了师门,自诩是师兄,不过,大家都不承认。
他还是够仗义,自报家门,明三不清楚韦祎是什么身份,可罗氏少主拜的师门,一定不同凡响,于是,罗晏把明三的“炮火”分走了一半。
抓角斗赌场好多次,今天第一次听说有公子哥儿亲自上场做角斗士。
说起来,做角斗士,是违法还是不违法呢?
没有先例,谁也不清楚这种情况会如何判断,寻常查封瓦舍武馆,里面的角斗士大多是被非法买来的奴隶,在赃款里分他们一笔抚恤金,根据他们自己的意愿,有的送还原籍,有的改作农户,有的充作兵丁,皆无罪开释。
公子哥儿从军无门,习武无方,只能去角斗场磨练武术,这若是真话,着实可悲。
沥州是大州,因此沥州法曹官位并不低,连一封介绍信都讨不来是不可能的。
罗易加重了语气,“你别替你爹爹说好听的,他对你们几个不上心,又不是什么秘密。东海谁不知道,他喜欢你后娘生的小弟。”
“哎呀,罗姐姐,家父与母亲恩爱,喜欢小弟再寻常不过,我做儿子的,应当理解长辈。”
“理解他?你大哥文采卓然,你爹却不肯给他介绍名师,你有志气从军,你爹没有替你筹谋,他与我们这些人谈天,话里只夸他的小儿子。你也真是运气差,摊上了这么一个爹。”
“长辈嘛,纵使有不对,晚辈也不好非议。罗姐姐还说我运气差,罗世伯不也一样偏心二公子嘛?”
没有再说下去,罗易咯咯笑了起来。
“我爹对我也不好。”云攸纾刚才听得义愤填膺,等罗易和明三闭上嘴,轮到他把酝酿许久的一句话吐出,“我小时候就把我赶出家门,不让我和我娘见面!”
“看来我和这位小公子是同病相怜。”明三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