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周末,我定了个七点的闹钟,换上一身立领冲锋衣,在秋裤外面套上条运动裤,穿上休闲鞋,就出了门。
冬日里的天亮的晚,黑蒙蒙的天空让人昏昏欲睡。
因为没穿跑鞋,再加上立冬过后基本上就没跑过步,所以我只绕着小区跑了二十多分钟,买了个早餐就上了楼。
再次回到宋微涟家时,她已经起床了,刚洗漱完从浴室里出来。
我亮了亮手里的豆浆油条“宋老你起来的刚好,豆浆正热乎着呢。”她的目光在我身上扫了扫,开口问到“你去跑步了啊?”“嗯,这种天气跑步,那叫一个——遭罪。”我一边说着,一边把豆浆油条放在桌上,宋微涟去厨房拿了碗筷,回来时脸上挂着笑“那你还跑?”我接过她递过来的碗和筷子,把豆浆倒进碗里,先给她递了过去,才开始到自己的“强身健体嘛。练武不还讲究个夏练三伏,冬练三九?”宋微涟点点头,不置可否。
过了一会余千也起床了,一起吃过早餐,便按昨天说好的开始学习。
宋微涟坐在我旁边看书,方便我有什么不会的好问她,余千在房间里遨游题海,到了他这个水平,一套卷子刷刷几眼,会的不会的一目了然,挑着不会的做就行。
趁着休息时间,我从房间里把余万的招标书拿到了宋微涟的眼前。
她疑惑地看向我,直到我和她解释了原由。
说完,我有些忐忑地问她“宋老,我是不是特别卑鄙,只想着自己。”宋微涟听完后摇摇头,中肯道“你要是卑鄙的话,就不会和我说这些了。”她的手掌按上了我的脑袋,轻轻揉乱我的头发“小锦……我可以这样叫你吗?”我有些手足无措地点点头,头上传来的触感正如她的话语般温柔。
“小锦,你知道余万的厂子是怎么做起来的吗?”我摇摇头,宋微涟把手收了回去,回忆道“那间厂子本来不是他的,他的一个发小才是原本的厂长。那个发小听说余万失业了,就找他去厂子里当副手。后来余万故意做假账,用黑心棉,往原料里面掺鸡毛、猪毛,把厂子的名声搞臭,几家公司都和厂子终止了合作。后来厂子破产的时候,他又去当好人,低价把厂子买了过来,可怜他发小现在都以为是余万帮他收拾了烂摊子……你说如果这样的人中了标,和大集团谈上了合作不是特别可笑吗?所以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不用担心老师和小千,他的那些烂摊子、破账还算不到老师身上。”
下午吃过午饭,就到了返校的时候。
出门前余千把我叫到他房间里,郑重道“我妈妈就交给你了。”我还以为他有什么要紧事,便白他一眼“你绿帽癖又犯了啊?”“什么绿帽癖,我是担心我爸,他又做出那种事……”看着他不放心的模样,我随口安慰道“安啦,你爸最近忙着呢,没机会淫虫上脑。”悦途的招标在即,欠了一屁股高利贷的余万正火烧眉毛,背水一战呢,温饱都快没了,哪有时间去思淫欲。
当然,这些一时半会和余千也解释不清楚,不过他见我胸有成竹的样子,也安下心来。
“小千,小锦?快出门了,你俩干啥呢?”外面宋微涟在催了,我俩一起应了一声,背上书包出了门。
到了学校,踩着铃声走进教室,陈初雪已经坐在了座位上,手里龙飞凤舞地写着作业,这不就来了吗,嘲笑这家伙的机会。
“哟,赶作业呢?陈同学,这就不是我说你了,初三的学生了,中考迫在眉睫,而你呢,居然还把本该回家完成的作业带到学校里面来补,不按时完成作业,简直让身为同桌的我痛心疾首啊。”
陈初雪抬头递给我一记白眼,发出一声不屑的鼻哼“就凭你这么说,我一辈子都不可能拿作业给你抄了。”“还一辈子呢……谁要和你当一辈子同桌。”我一边说着一边坐了下来,陈初雪瞪大了眼睛瞧我,置气道“巧了,我也一样!”说完,她就把头转了回去,不再理会我,继续补作业。
第一节自习一般都是交给学生自自主学习,第二节开始才会有老师来讲课。
眼见快到了第一节自习的下课时分,陈初雪赶完作业发现我还在看小说摸鱼,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难道你真把作业做完啦?”她有些不确定地问道。我脑袋一扭,朝她扬起下巴,骄傲道“那可不,谁都像你一样啊?”陈初雪被我噎了一下,干脆气鼓鼓地扭过头不再说话。
看似我在看小说打发时间,实则我的心思一点都没有放在小说上,脑袋里思量着什么时候把余万的招标计划书拿给父亲母亲,要怎么解释……招标的时间我听母亲提过,应该就在这个星期,具体是哪一天我倒是给忘了,在明天也不是没有可能,所以不能再让计划书在我的书包里吃灰了,最好今天就给她们拿去。
认认真真上了接下来的三节晚自习,没有继续看小说摸鱼,也没有睡觉和开小差。
期间陈初雪一直像见了鬼一般偷偷瞧我,大抵是在想,到底是什么神秘力量让我这个浪子回了头。
不过等我扭过头去瞧她时,她又装出一副气鼓鼓的模样,和她说话也是爱答不理,估计是那一句“谁要和你当一辈子同桌”在作祟。
现在想来我也是嘴欠,说这种话干嘛,又不大好意思去哄她,扭扭捏捏半天,快放学的时候才给她塞了一张小纸条。
纸条塞过去后,陈初雪看也不看,直接站了起来,大声朝讲台上休息的老师喊道“报告老师,蒋锦给我塞小纸条打扰我学习!”
我:“???”我忘了,这妮子不是一般的记仇……
上最后一节晚自习的老师是一位物理老师,姓黄,三十出头的样子,对谁都和和气气的,脾气好的不像话。
陈初雪这一嗓子把全班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黄老放下书,先是笑着看了我一眼,再对陈初雪不紧不慢道“那你给全班念念,万一是蒋锦同学问你题目呢?”班上响起一阵起哄声,一时间所有人都成了吃瓜群众,期待地看着陈初雪,除了我,把头埋在臂弯里,以躲避社会性死亡。
“咳咳,”陈初雪故意清清嗓子,把揉成团的纸条打开,朗读似的开始念上面的内容“哎呀——别生……气了?“读到这时,陈初雪的声音顿了顿,接着小声了些。我写的字实在不敢恭维,她一边认一边读”大人……不记小人过……小…锦子在这里给…陈初雪同志道歉?”她的声音才落下,全班已经哄笑成了一团。
黄老也堪堪止住笑,充当起了和事佬的角色“陈初雪,你看小锦子都给你道歉了,那你就原谅他吧。”黄老这么一说,原本快要变小的笑声一下子又沸腾起来,就快要掀翻屋顶。
饶是大大咧咧的陈初雪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低着头,红着脸道“好……谢谢黄老。”说完她便坐下了,留我一人趴在桌子上装死。
黄老见状走过来用手戳了下我的肩膀,我以为是陈初雪,便没理他,直到他半开玩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锦子?大丈夫能伸能屈,你有啥不好意思的嘛?快起来收书包了,马上下课啦。”听他这么一说,我也不再闹变扭,毕竟晚上还有要事要做,抬起头对黄老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开始往书包里塞书。
黄老这才笑着点点头走开了。
这时,一张新的小纸条被陈初雪推了过来,我正在气头上,看也不看地给推了回去。
她自知理亏,朝我凑近了些,还想说些什么。
下课铃恰不逢时地响起,打断了她即将说出口的话,我背上书包,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教室。
陈初雪坐在座位上楞了几秒,叹了口气,重新把我塞给她的小纸条拿出来看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