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所谓,官字两张口。
嘴上说过的话,是一回事,做是另一回事。
故而刘正风当官,足以证明他退出江湖的决心了。
天门道人说道:“刘师弟,本来人各有志,你一心想做官,我们也无权干涉。
只是昨夜之事,不出数天,必然会天下皆知,我们五岳剑派稀里糊涂地栽在一个放浪无形的无名之辈手里,流传出去,一定会叫江湖上的好汉耻笑。
刘师弟你在江湖上一向行侠仗义,甚得同道敬仰,如今却为了一个小小禄位,就要卑躬屈膝,洗手退出,我们五岳剑派以后还有脸在江湖上立足吗?
天门脾气本就暴躁,自视甚高,却被风逸随意擒抓,实是生平罕遇的奇耻大辱。再加刘正风竟然去当官了,那是气恼愈甚。
刘正风一愣,但马上明白,天门性急,气愤未消,向众人团团行了一礼,说道:“在下蒙恩师收录门下,授以武艺,未能张大衡山派门楣,好在本门有莫师哥主持,刘正风庸庸碌碌,多刘某一人不多,少刘某一人不少。
从今而后,刘某人决计不用师传武艺,以求升官进爵,至于江湖上的恩怨是非,门派争执,刘正风更加决不过问!”
定逸师太也道:“刘贤弟,你要三思而后行哪!”
刘正风道:“多谢天门师兄与定逸师姐的关心,可刘某心意已绝,若违此言,当如此剑!”
右手一翻,从袍底抽出长剑,双手一扳,啪的一声,将剑锋扳得断成两截。
他折断长剑,顺手让两截断剑堕下,嗤嗤两声轻响,断剑插入了青砖之中。
群雄一见,皆尽骇异,自这两截断剑插入青砖的声音中听来,这口剑显是砍金断玉的利器,以手劲折断一口寻常钢剑,以刘正风这等人物,自是毫不希奇,但如此举重若轻,毫不费力的折断一口宝剑,则手指上功夫之纯,实是武林中一流高手的造诣。
天门道人冷冷地道:“好一个心意已决,旁人横行天下,不把我们瞧在眼里,我们自己人也是自甘堕落,唉,江湖上的事,我泰山派也没面目理会啦。”
定逸师太也叹了一声:“既然刘贤弟心意已决,我们也不便多言了。”萧然落座。
刘正风拱手道:“多谢成全”。卷起了衣袖,面含笑容,伸出双手,便要放入金盆。双手离有尺许,忽听得大门外有人厉声喝道:“且慢!”
经常穿越诸天万界的朋友都知道。
刘正风的金盆洗手,正所谓:只见贵宾虚位待,谁知却是噩梦来。
嵩山派“千丈松”的这一句“且住”,刘正风全家性命便已经进入倒计时了。
刘正风却是浑然不知,心中一惊,双手便停了下来,侧身抬头,只见大门口走进四个身穿黄衫的汉子,这四人一进门,分往两边一站。
又有一名身材甚高的黄衫汉子从四人之间昂直入,正是嵩山派左冷禅门下弟子“千丈松”史登达。
他手中高举五色锦旗,旗上缀满珍珠宝石,一展动处,出灿烂宝光。
许多人认得这面旗子的,心中都是一凛:“五岳剑派盟主令旗到了!”
史登达走到刘正风身前,举旗说道:“刘师叔,奉五岳剑派左盟主旗令:刘师叔金盆洗手大事,请暂时停止!”
刘正风躬身说道:“但不知盟主有何用意呢?”
史登达道:“弟子奉命行事,实不知盟主的意旨,请刘师叔恕罪。”
刘正风道:“当年我五岳剑派结盟,约定攻守相助,维护武林中的正气,遇上跟五派有关之事,大伙儿须得听盟主号令。
这面五色令旗是我五派所共制,见令旗如见盟主,原是不错。
不过在下今日金盆洗手,是刘某的私事,既没违背武林的道义规矩,更与五岳剑派并不相干,请史贤侄转告尊师,正风不奉旗令,请左师兄恕罪。”说着走向金盆。
史登达身子一晃,抢着拦在金盆之前,右手高举令旗,说道:“刘师叔,我师父言道,五岳剑派,同气连枝,大家情若兄弟。我师父传此旗令,既是顾全五岳剑派的情谊,亦为了维护武林中的正气,同时也是为刘师叔的好。”
刘正风微笑道:“这分明是让我刘正风出尔反尔,让天下英雄好汉耻笑于我,说我刘正风不讲信义,好在哪里?”
他虽是一脸笑容,但语音已微微颤,显然这件事来得十分突兀,以他如此多历阵仗之人,也不免大为震动。
便在此时,忽听得一阵脚步声响,
只见一群黄衣人押着十几个人从内堂走了出来,却是一众嵩山弟子用匕抵住刘正风夫人、两个幼子,以及刘门的七名弟子。
刘正风怒道:“你们要干什么?”
嵩山弟子万达平道:“奉左盟主号令看住刘家眷属,不教走脱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