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
“为什么?”
“为了叫她活着。”
“我不懂。”
“很快就会懂。”
再追再问已是没什么意义。
这寒溟璃水宫比扎伽寺本殿还要宏大,宁尘跟在宫主身后走了半天,脑子里转了一万个问题,转到最后,却是忍不住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宫主,你本名是什么?”
只见宫主步伐忽然一顿,她踟蹰片刻,回过头来看了宁尘一眼。
淡眉细眼,小巧鼻子,脸蛋瘦削,虽也算得上好看,却当真是平平无奇的一张脸。
只是那眼瞳之中似有万丈深渊,宁尘不禁一个哆嗦。这哪里是人,简直就是套了一具皮囊的神明——或者妖魔。
可是那张面孔上闪现的一丝细微尴尬,让宫主有那么一瞬间仿佛又成为了人。
“我……忘了……”
“额……哦……哈哈,忘、忘就忘了吧,我有时候也老忘事儿呢。”宁尘强压住大不敬的腹诽,笑着打了个圆场。
宫主并未因此展现出什么其他情绪,她继续向前走着,仿佛无事发生。
可是宁尘胆子却大了些,快走两步,蹭到宫主身后不到三步的地方:“宫主,宫主,你叫我来,是要做什么?”
宫主没有半个虚字,出口之言至纯至简,落地却是重若千钧。
“助我飞升。”
“宫主快要飞升了?”
“差的还很远。但或许你能帮我寻得一条路。”
“他妈的,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反正在肚里骂也一样被听去,还不如说出口来痛快点,宁尘眉头皱了半天,又道:“哦!你是从阿翎那里读心读到的!”
“我认识你们的合欢老祖,也与他探讨过飞升之法。他的路,走通了,我的却还没有。你和你师祖一样,是另一个世界的人,魂魄与此间大有不同。拿你的魂魄炼一颗丹药,应该可以助我飞升。”
宁尘闻言如坠冰窖,登时僵在原地。
宫主停下来,回头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我和你开玩笑。”
宁尘差点儿没尿了:“宫主!这种事儿也能拿出来胡乱开玩笑?!你冰冷冷一张脸说出这种话,有一万条命也吓死了!”
宫主也不理他,放任他自己在身后跳脚聒噪。
吵闹几句,宁尘忽地脑中现出一丝明悟:“宫主,你的功法是因为化去了七情六欲,大脱凡俗禁锢,于是才有洞察人心之能,更是因为这样才忘却了姓名,我猜的对吗?”
“对。”
“那你这功法,和大日轮寺的和尚吃斋念经有什么区别?”
“他们斩断俗欲努力求一个“放下”,我却是顺其果然。我的路,是成为天地的一部分。天高地厚,什么放之不下?”
宫主简简单单几句,已是毫无保留向宁尘展开了自己的“道”。她这样开诚布公,即是希望宁尘这个外世之人能够帮助自己检视一二。
宁尘沉吟片刻:“可是,你成为了天地,“你”,还在吗?”
宫主赞许地点点头:“你很不错,一句话便能落在关键之处。这即是阻在我飞升之道上的心劫。”
“那怎么办呢?你都想不出来,我又能帮你啥?我这才灵觉期呢!”
“我教下三名真传,明水薇、晏水彤、景水遥,即是我为了尝试不同的拓道之法而收的徒儿。”
宁尘隐隐也大概能够猜到这个路数,只不过听到景水遥的名字,他肚子里又闹起火儿来。
“宫主,不是我告状,你那真传景水遥,之前可把我坑惨了!”
宫主淡淡道:“那又如何?”
“你不管?那我可揍她啦!”
宁尘试探性地说了一句,结果宫主根本不与他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