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今天的阳光是冷的,不该带来如此灼热的温度,而在此时此刻,日光灼热又刺人。
缓缓吐出口气,离开了这个他住了十多年,但又有快两年没回来的地方。
打车到了学校,今天是周二,在学校门口都能听到里面的朗朗读书声,还有上体育课的学生在操场上活动。
思索着,是走正门还是走偏门?
他等下要做的事,说起来冲动又冷静,他明白他这样做在普世的观念里是不对的,但他更明白,已经没有意义了,从家庭彻底四分五裂时,就已经没有意义了。
这次没有走偏门,走了正门。
“你是做什么的?”保安询问,翟月脸上的伤让混混的气质更加深重。
“来办理下退学。”掏出自己的学生证,学生证上的面庞还透露着稚嫩,天然蓬松带卷的发,加上稚嫩柔和的面庞,说是与如今的他天差地别的不为过。
可是时间不过才两年罢了,他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在短短的两年里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外貌与气质都与曾经天差地别。
保安刚想说这根本不是一个人,又仔细看看,“这不会是你拿了你弟的学生证吧?”虽然像,但真不是一个人啊!?
翟月原本复杂的情绪被冲刷的一干二净,有些哭笑不得,“叔,要不我打电话给我们老师,让他来接一下?”
保安又细细看过,“成吧,成吧,你能说出这样的话,说明你真是本人,进去吧。”
翟月进入学校后,还能听到保安地嘀咕,“怎么会呢?学校里的孩子们从高一到高三,好像没见着几个变化这么大的?”
翟月眸光微动,脚下的步子却未曾有片刻的停顿,继续向前走。
“叮铃铃~叮铃铃~”下课铃声响起。
翟月这时已走到了教师办公室,班主任有个专门的办公室,而办公室里空空荡荡,没有人。
“翟月!?”含着惊讶与疑惑。
翟月转回头,唇角是向上扬的,“代老师,午好!”
“我不好,跟我进来吧。”代老师是名四十岁左右的女老师,看面相是个刻板又严肃的人。
翟月跟着走进去,
“以你来学校的频率,你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很平静,很笃定。
翟月点头,“我来退学。”
代老师的眉头紧皱,面容更加严肃,有种老师特有的威严感,“怎么回事?最后几个月都呆不住了吗?”
“老师,没意义的,当初你说退学需要家长来,我没有退成,可近两年来,我每个学期在学校的时间,连一个月都不到,还基本都是考试的时候才来,这有意义吗?”翟月说的直白。
“你家里的情况,我了解,也和学校方面说过,只要读完剩下几个月,拿个高中毕业证是没问题的。”两年前他舍不得这个好苗子,想着万一有转机呢?可如今到了这地步,只能说明,命该如此。
“以当今的情况来看,别说高中毕业证,普通的大学毕业证都没什么用了,是真没意义。”翟月一脸无所谓,桀骜的面容更让他的态度既真又洒脱,还微微的气人与嘲讽。
“我能问一下,为什么是今天?”这个时间点不特别,不突出,就是很平常的一天,太突然,太突兀了。
“大概是,今天有空,今天天气很好。”说了和没说一样。
“资助与政策,我都与你讲过,真的不再考虑考虑吗?”很无力,她其实知道,没用,全国上下可怜的人多了去了,需要帮助的人多了去了,翟月家的情况又相当于是个无底洞,或许有人会愿意伸出援手,可只靠那些,不够的。
翟月笑容轻松又恬静,恍若曾经那个还什么都没经历过的孩子,蓬松微卷的发,柔和桀骜的面容,又凶又乖,和只收起爪子的狼崽子似的。
“老师,你是个好人,世界上和你一样的好人很多,可惜啊……”没说可惜什么,可能他也不知道可惜什么,是可惜救不了他,还是可惜好人总是庸人自扰,又或者是可惜他们的好心放在他这个不该不值得的人身上太浪费。
“你才十八岁啊!”声音不大,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伤感。
“成年了。”翟月藏起来的手掐紧了手掌心,细小的伤口在这反反复复中,更加严重,可也更加麻木。
“不改了,是吗?”眼神流连到他面颊上的伤痕,话语中带上颤抖,学生要退学,他们思想工作要做,学生长时间不来读书,他们更要慎重对待,可是,在无能为力的事上,是真的无能为力呀~
翟月笑着点头,“早就该这样了。”
退过学的都知道,退学的流程很简单,不过轻飘飘的一张纸加一个印章,事情就好了。
“再见,祝身体健康,长命百岁,有时间会来看您的。”翟月挥了挥手中的纸,走的再洒脱不过。
“翟哥,翟哥,等等我,等等我。”
翟月走在那条他一般翻墙出来后,会走的小路上,身后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
转头看去,胖乎乎圆墩墩的,衣摆有被利器划过的痕迹,显而易见他是怎么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