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看着那残片,忽然明白??未来的自己,已经败了。
不是败于力量,而是败于孤独。
败于千万人反对,败于善意被曲解,败于一次次伸手却被推回。
他缓缓闭眼,脑海中闪过这些年见过的每一个人:
抱着红糖水的女人、等了四十二年的老妇、吴承恩、小女孩、流浪猫、那些写下信的孩子……
他们的眼泪,他们的微笑,他们的释怀……
一滴泪,从他眼角滑落。
落在原核上,竟化作一点暖光,迅速蔓延。
“我没输。”他轻声道,“只要还有一个人愿意放手,我就没输。”
他睁开眼,眼神重归坚定。
翌日,他在归墟馆门前竖起一块新碑,上刻八个大字:
>**“生有所念,死有所安。”**
下方设一木箱,供人投递“告别信”。短短三日,收信三千余封。他一封封读完,烧于桃树之下,灰烬随风而逝,化作夜空繁星。
第四日,周明远再次登门。
这次他没带协议,而是抱着一个襁褓。
“这是我女儿,出生即病危,医生说活不过七日。”他声音沙哑,“我研究永生,是因为……我不想失去她。可昨晚,我梦见她对我说:‘爸爸,你能不能别那么累?我只想你抱我,不是让我变成怪物活下去。’”
他说着,泪水滑落:“也许……真正的爱,不是留住,是尊重她的选择。”
陈知远接过婴儿,感受到微弱却真实的心跳。
他轻轻哼起一首童谣,那是林晚曾教他的归墟古调。歌声中,婴儿竟露出安详微笑,呼吸渐稳。
“她会好起来的。”陈知远说,“不是因为你能逆转生死,而是因为你终于学会了放手。”
周明远跪地痛哭。
当天,永生学会宣布解散,所有研究资料公开销毁。
风波渐息,海面重归平静。
记忆原核的裂痕终于完全愈合,九星连珠之夜,整座小镇被柔和光芒笼罩。归墟馆桃树开花不谢,铜铃静卧掌心,再无警兆。
陈知远依旧每日坐在门槛上,听风,看海,等星星一颗颗亮起。
某日清晨,小女孩又来了,手里捧着一朵野花。
“叔叔,我把这朵花送给‘忘记的小猫’,虽然它走了,可我记得它舔过我的手,暖暖的。”
陈知远接过花,放入木台上的琉璃瓶中:“它也会记得你。”
女孩仰头:“那你呢?你会一直在这里吗?”
他望着远方,轻声道:“只要还有人需要下山的路,我就在。”
风吹过,桃瓣纷飞,铜铃轻响,如一声温柔叹息。
山从未下,灯始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