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昏暗的日光灯点亮了不足二十平米的小屋,在缺了两个抽屉的木质桌上的黑白电视机里播放着今天的焦点访谈,它的声音像沙哑了的老年人一样无气又无力。
紧贴着桌子的是一个红色的木质衣柜,上面的红漆掉的坑坑洼洼,中间的镜子倒还算干净。
潮湿阴暗的角落里堆放着各式的厨具以及杂物,在它上面焦黑色没有粉刷过的墙壁上整齐地陈列黏贴着大大小小的奖状。
而在这面墙的另一边则是一个破损严重的深色木质饭桌,上面放着两双碗筷,还要高高垒起的书本。
在书本的旁边,有一个算是这家里最新的家居——台灯,但它没有亮起,不知道亮度如何。
而在这间房间的最里侧,也是这房间最为昏暗的角落里,有一张约莫半米高的木板床,床边有一根一米多长的木棍子。
床上躺着一位没有什么血色的中年男子——关笑美告诉我们——这是她的父亲,叫关守亲。
他努力地挣扎着想要起床,但是手上似乎没有什么力气,直到关笑美把他搀扶起来靠坐在床上。
真的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很难想象这是班花的家,更无法想象眼前这苍老羸弱的男人竟是她父亲。许久,我伫立在那里。
“爸爸,这是张医生。”关笑美扶着关守亲,向他介绍道。
“咳咳,张医生您好。”关守亲的声音比那电视机还显得无力,连咳嗽的声音都很轻,他尽力地露出自己最好的状态,颔首对张静礼貌地问好,“辛苦您大老远地到这来。”
“关先生您好,请不用这么说。”张静礼貌地回应道,双手示意他就这样靠躺着就好,“您大致的状况,我昨晚已经听关笑美说过了。但为了更准确地判断您的情况,我想还是要必要亲眼看看。麻烦您把左腿伸出来让我看看,好吗?”
“好,张医生,那就麻烦您了。”关守亲稍带感激地点点头,在关笑美的帮助下从被子里缓缓拿出了左腿。
看到关守亲左腿的那一刻,我的眼睛和心灵都受到了冲击——他苍白的左小腿向内侧弯曲了大约有二三十度,膝盖那里肿得很大。
在关笑美帮他把腿移出来的过程中,他的脸上满是痛苦的神色。
张静凝视着关守亲明显畸形的小腿,皱起眉头面露难色。
她慢慢地将遮住关守亲右腿的被子打开,仔细观察对比起来,不时地用手指轻触着他小腿的骨头。
“冒昧地问一下,您这腿,这样子持续有多久了?”张静一边关切地问道,一边仍注视观察着关守亲的双腿。
“几年吧。”关守亲像是开得很开似地从容说道,“记不得了。”
“十年了,整整十年。”关笑美接着她父亲的话后面说道,“十年十个月零五天,每一天我都数着。”
“这十年间,有做过治疗吗?”张静站直身体,走到我身旁,眉头紧锁地向他们父女说道,“看情况不太好。”
“没有。”关笑美帮他父亲把腿再轻缓地挪进被子里,“也不是没有找过医生,年年都找,可是没有医生愿意收。不,他们都说没得治了,除非去大城市看看。可是,我家条件根本不支持。”
“当时是被误诊为骨折了吗?”张静摇了摇头,沉声道,“哪怕是去大城市,我想也不会有多少改善。毕竟,时间过得太久了。”
“嗯,当时说我爸是骨折了,结果没治好,又说是什么别的炎症。于是又给他打了几针,打完以后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关笑美难过地说道,语气中透露着愤怒,“张医生,你有办法吗?”
“实话实说,要想完全恢复到正常的状态已经是不可能了。”张静看了看他们,平静地说道,“至于具体能恢复成什么样子,可能还需要去医院详细做了检查才能知道。但从目前情况来看,经过的时间太长了,期间又没有得到正规治疗,所以不要抱过高的期望。”
“那总比绝望要好。”关笑美释然地笑说道,“未来的生活还有这么多年,如果一直以这样的状态度过后半生,那么一直以来的坚守和希望就毫无意义了吧。即使,如果说在张医生的妙手下依旧束手无策或者没有效果的话,那时死心也心甘情愿。”
“这时还不急着说这种话。”张静舒展着眉头说道,“为了详细确认现在的情况,明天带你父亲来医院住院先做一套详细的检查吧,待整个情况全部了解以后我再决定用什么手术方案吧。”
“好,感谢张医生。”关笑美父女感激地点头致谢,“谢谢张医生。”
“好了,那我们先回去了,你好好照顾你爸,明天医院见。”张静露出一丝微笑,宽慰他们道,“都会好起来的。”
我和张静告别了关笑美他们后,走在小路特有的水泥路面上,张静的平跟高跟鞋在路面上踩踏时发出“哒哒”的声响,打破了夜晚的静谧。
她把遮住侧颜的长卷发撩起到耳后,露出如月光般皎洁白皙的脸庞与玉颈。
她白嫩的耳朵上有个耳洞,上面没有任何挂饰。
“听说这附近治安不是很好。”张静慢慢走着的时候左右张望着这条漆黑的小路,此时各家各户都已紧闭着门窗,有些感慨地说道,“所以你看每家每户关门都挺早的。这一路上都没有人保护她,还是挺有勇气的姑娘。”
“对她来说,静静你会成为她的恩人吧?”我与张静肩并肩走着,她即使走得比较慢,也能清楚地看到那鼓鼓的胸脯随着她的步伐而有幅度的起伏着,甚至当一阵微风拂过时,我都能闻到乳香味。
这促使着我不由地往她饱满的乳球上瞟了一眼,毛线衫上似乎隐约能看到两点小小的凸起。
大抵是因为哺乳期的关系,她只能穿一些哺乳期的布质内衣吧。
“我想是你的话,她父亲一定能有些好转的。”
“关于她母亲的事,你了解吗?”张静忽然双手托肘,若有所思地沉声道,“刚才在她家里,没看到有任何成人女性的物件。”
“这么一说确实……”我颔首点点头,深以为然地回应道,“我没有去特意问过,她也没有说起过,关于她母亲的事。不过,为什么会在意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