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保姆看到张静回来,立刻笑脸相迎。
她将张静女儿的情况仔细地讲给了张静听,声音不大,因为她说小宝宝已经睡着了。
张静看到女儿睡着了,很是满意。
她跟保姆道了声谢谢后,礼貌地将其送走了。
“还好她睡着了,我生怕她这个点还没睡。”张静如释重负般地叹了口气说道,并将摇篮里的被褥给她女儿盖好,“这新来的保姆挺不错的,每晚我回来的时候都能把她哄睡着。前一个保姆的时候,我女儿都要等到我回来了才肯睡,那时真是头疼。”
“可能这个保姆她觉得更有你的感觉吧。”我望着熟睡着的小女婴,随口答应道,“长这么漂亮,像极了妈妈呢。”
“才多大啊,你就看得出漂亮了。”张静淡淡笑道,“想夸我漂亮就直接夸好了,不必通过我女儿来夸我,怪奇怪的。”
“哈哈,行,静静你最漂亮。”我没有任何顾及地说道,“但你女儿也确实很像你啊。就算很小,就算在睡觉,这脸型和五官还有雪白的肤色,像极了你。”
说实话,我觉得和张静这样直爽的女人相处是一件很让人舒服的事情,什么不需要顾及,有什么说什么,直来直往的。
“再漂亮有什么用,比起健健康康来根本不算什么。”本以为张静听了我的话会很开心,没想到忽然脸上浮出一抹忧愁,笑容瞬间全部消失了。
“嗯?”我疑惑地望向张静,没明白她这话的意思。
“记得我跟你说我的奶水她总是吃不完吗?”张静淡淡一笑,坐在摇篮旁边,用手背轻抚着她女儿那稚嫩的脸颊,“该不会真的以为是因为我的奶水特别多吧?”
“呃,原来不是吗?”我坐在张静的身旁,双手搭在摇篮上,下意识地又看了一眼她那特别饱满的双峰,挠了挠头,小声说道,“原来是开玩笑的么?那真相是?”
“她得了一种非常罕见的先天性心脏病。”张静抚摸着女儿脸颊的手忽然停了下来,她长叹一声,沮丧地说道,“治不好的那种。”
“啊?”我吃惊地愣住了一会,难以置信地小声惊呼,望向熟睡中的女婴,她似乎正在美梦,脸上挂着笑意,“怎么会……”
所以我带她的时候她那么不安,比其他宝宝更哭闹得厉害,是因为这个原因吗?我心里不禁暗忖。
“呵,不过不用太担心。我找过我们院心外科教授了,只要不过于剧烈的运动,都不会有生命危险。”张静冷笑了一声,看得出她没有因为教授的话而有任何轻松的感觉,她接着看向我,说道,“如果你是这孩子的父亲,知道了这样的消息,你会怎么样?”
“这个……”我用力地挠着头。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从各方面来说都很难。我为难地回应道,“这不好说吧。”
“没事,你尽管说。”张静微笑了一下,不想要给我压力的样子。
“虽然我没当过父亲,不过我想如果是我的话,我一定会特别关心她。每天关注她的情况,给到她最好的照顾和关爱,不让她暴露在任何风险之下。”我想了一会,假想着这样的场景,一边想象一边自然地回答道,“而且我会让她知道她会比其他小朋友得到更多的关心。不夸张地说,我觉得我生活的目标都会变成抚养她健健康康、平安无事地长大。”
“说得真好。”张静听后,缓缓站起身,来到她的床头柜旁,拿起一个小相框,里面嵌着一张他们夫妻的合影,看了两眼,说道,“可你知道那个男人怎么说吗?”说着,她略显愤怒地将相框放回原处,然后把它摁倒盖住。
“不知道。”我呆呆地摇了摇头,轻声回应着。
“她居然还在跟我说他那套遗憾美学。”张静的怒意逐渐凸显出来,眉头都皱在了一起,双手抱在胸前,圆挺的双乳加速起伏着,“跟我说什么有遗憾的人生才是完整的,说我女儿这样才是完美的。他居然对自己的女儿能说出这样的话!他配做一个父亲吗?他甚至不把子逸的病放在心上,还说出了不用去医院治疗这种但凡是个人都说不出来的话。我真不知道当时是瞎了哪只眼睛看上他了。不过就是因为他和那个人声音有些像罢了。”
我专心地听着张静的讲述,时不时点头和同样做出感到生气的神色作为回应。不过有些在意的是,她口中的“那个人”指的是谁。
“Shy,其实我有件事骗了你。”
张静微微低下头,神色稍微恢复了一丝平静,语气也稍稍变得柔和,但是胸前的起伏依然剧烈,她说道,“其实那个臭男人在子逸还没有半月的时候就走了,就去忙他所谓的工作了。算来也是有三个多月了。这段时间里,他没有回来过,甚至没有主动联系过我。而之前跟你说是我妈帮我带的女儿,其实也没有,都是我自己一个人带的,只是白天会请保姆照看。关于女儿的事,他是从来都不会问一声。真的,就跟着好像他没有这个女儿一样。在你线下比赛那天,我才跟他打过电话。我跟他说,你这个月要是再不回来,就永远都别回来了。你知道他怎么回答么?哪怕就是哄我的话他都舍不得说,他就说:‘嗯,我知道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你懂吗?我人都傻了当时。我很生气地挂了电话,在那之后到今天,他没给我回过电话,也没回过家。我觉得他根本就是个浪子,眼里就没有这个家。”
说到后面,张静已经不是生气了,而是垂着头,满眼都是失望。
“怎么会有这种男人。”我冷笑一声,跟在张静后面骂道,“这他妈要是我爸,我肯定替我妈把他弄死,好好出出气。不,这都不是出不出气的问题了,是这种人就不配!”
“骂得好!”张静咬牙切齿地说道,随后摇了摇头,“说到底也怪我自己,看过那么多病人,却看不清一个男人。”
“这种有了跟没有一样的男人,不是我说话难听,趁早离了。”我很是气愤地回应道,“在这个家里有这种人,只会让人来气。”
“等他回来吧,好好聊一次。能过就过,不能过就散了。”张静看起来一脸轻松地说道,“他那什么鬼遗憾美学,对不起,我认可不来。真那么喜欢的话,离婚对他来说应该也是一种遗憾吧,他肯定会乐意答应这个提议的吧?”
“没想到静静你平时压力这么大。”我这时也站起身,既有关心也有心疼地说道,“可是你平时的样子来说,根本看不出来。”
“呵,是吧,晚上还和你们有说有笑能玩到一起去对吧?”张静放下环保着胸的双手,嘴上再次浮现出一抹笑意,走到我身边,“一定觉得这个女人在家肯定啥都不管,只知道玩对吧?”
“不不不,那倒没有。反正至少我没有。”我忙摆摆手,不希望被误解地回应道,“我是觉得应该是生活幸福美满,没有什么烦恼忧愁的事情,所以经常得空休闲娱乐。可是没想到原来不是我想的那样。”
“那现在呢,知道了这些事,你又是怎么认为的呢?”张静表现得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问道,“还是说,坚持你当时的看法呢?”
“怎么可能还会坚持……倒是觉得自己挺傻的,看到表象就以为看到了一切一样。”我自嘲地笑了笑,回应道,“现在要我说的话,其实我觉得我似乎更能理解你为什么每晚打星际,每晚总在群里和我们嘻嘻哈哈了。”
“哦?那你说说是为什么呢。”张静的目光中含着一丝难以察觉到的期许,她微笑地注视着我,等待着我的回复。
“因为你一个人,白天又要忙工作,晚上回来还要照顾孩子,还要搭理家庭。更重要地是,还要每时每刻都惦记着自己的女儿。估计也是因为她病的原因,所以她的食欲不是那么好,才让你总是觉得涨奶吧。那就有多了一层身体上的不适。这么多可以称之为压力的东西都压在你身上,如果不找到一个给自己解压的方式的话,不论是谁,迟早都会被压垮到崩溃,或者是被逼疯的吧。然后你解压的方式就是打星际,和我们聊天,来释放一整天下来积攒着的压力。要是一天不打星际,那压力就得不到释放,再积攒第二天压力的话,可能会顶不住吧。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呢?”
“呵。”张静听后,给了我一个更大的微笑,目光里能感受到一丝像是找到之音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