贯匈王宫不同于靖,其殿皆临水而立,圆形寰顶,四面临风,且不知如何做的引水装置,各殿正顶上方设有一弧盘,盘中有活水跃出,顺着两侧屋脊倾注而下,汇入殿周水流之中。
一行人径自随着王宫守卫来至御前,但见王座之上盛绽着一丛血色珊瑚,瑚身镶缀着数枚金珠,枝杈尽处亦垂坠着珠链。而人身却被掩避于珊瑚后首。
“汝等何人,自何方来,为何身态衣饰同吾国民所异甚多?”王座之上传来威沉之音。
“君上容禀,吾同家中弟妹自汉中远道而来,游历途中结识了这许多友人同行,今日恰途经贵国,因多是绕山而行,少入城中,故而未曾取得通关文牒,敬望君上海涵。”
“如此。。。。。。”静默许久王君方自启唇。
殿外风起,水流之音骤然放大,顷刻间便掩住了周遭一切细微之声。
幸而容与垂首间仍自察见血色珊瑚后端那交替轻叩着御座的指尖,遂上前一步揖礼道:“君上,吾家中之人世辈皆工于木,吾兄妹几人虽年岁尚小,却也学了不少本事,今日恰闻得公主出降在即,正举国募贤者制出降之杖,吾等不才,愿请旨一试,望君上成全。”
乍闻此言,叩指立顿,“小友有此才志,自是可得一试。”
言辞间,容与敏锐觉察见数道讳莫如深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吾乏了,要去歇歇,汝等亦去近殿休整休整罢,晚些时分自会有宫人前来。”语罢那丛血色珊瑚骤然坍缩至一枚掌心般大小的红珠,悬浮于王君空洞的胸腔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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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林度水来至一座殿中,一行人接次入内。
甫一进殿,那自谓已历九回试炼之人便聚拢余下九人一道密谋了起来。
面向他们临岸而坐的容鸢不由一面暗自端凝着一面悄声道:“我瞧他们不知在谋划些什么,那小人面露凶光,只怕晚些时候要生事了。”
容与背身而坐,闻言却只淡然一笑,并未回首,似是并未将这一干人等放在心上:“随他们去罢,先前早有告诫,若是不听劝,届时也怪不得我们不留情面了。”
蔺闻思闻言心头一怔,原只道她智勇无双,不想亦是个杀伐果断之人,若同她对上,怕是难占上风。
各怀鬼胎间,夜色渐临,一座前首置着金雕鸾凤,凤眼缀以莹润明珠的画舫悄然而至。
一行人皆自起身恭立,便见画舫之上走下一行担着雕花竺杖的宫人。
行近些方得见竺杖所穿之人鲛绡蔽体,金珠缀躯,轻抚鬓发的玉指尖蜿蜒出仍自颤动着的蛇尾。而其胸口所穿之物亦非寻常竺杖,实是一尾通身赤色的长蛇死后僵化的尸身,且尸身之上开着大朵同色之花,暂瞧不出是自躯内生出,还是后行簪附。
“她。。。。。。她十指尖的蛇尾。。。。。。是自皮肉间生出来的吗?”容鸢将半个身子藏于容与身后,颤着声轻询道。
“是。”回话间容与侧过一步将容鸢完全掩于身后。
“殿下。”一行人揖礼道。
“本宫听闻汝等远道而来,途经此处欲为本宫制那出降之杖?”贯匈公主开口间却是一男一女两道声线交替着。
强自按下心头惊异,容与上前一步道:“能为殿下制此仪仗实乃吾等之幸。不知殿下对这仪仗可有何偏好,吾等好尽快赶在大婚前制出。”
公主听罢不由掩唇轻笑,“你这小姑娘是在套本宫的话?”
“何敢,只因婚期将至,吾等唯恐无法如期制出合意之杖。”
“无妨。。。。。。无妨。。。。。。汝等可知那些未能制出合本宫心意之杖的人都去哪了吗?”
“。。。。。。不知。”
“也罢,到时自会明了。只一点,杖身不得是死物。。。。。。”公主言罢随侍宫人便自架起竺杖朝着殿外行去。
仍自踱至水边坐下,容与望着眼前无垠夜色沉声同跟行至此的江鹤眠道:“这王君同公主,你如何看?”
“身负魔气,非是凡身。”
“整个贯匈之国皆是魔窟,对吗?”
江鹤眠闻言微怔,尔后轻轻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