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九年的深冬,京师笼罩在一片肃杀的寒气中。
城外还有红袍军在忙着匆匆审判那些贪墨官吏,欺压百姓之人,菜市口的人头砍了整整三日,如今还在继续。
起初百姓们围观的很少,但后来得到消息前来的百姓越来越多,他们都在等,等着昔日欺压自己的官吏名字出现在红袍军处斩的榜单上。
因为大旱和鼠瘟导致的京师混乱,也在红袍军抵达之后,逐步得到改善。
红袍军的随军大夫认真为每一个百姓诊治,在城门一支摊子,一天便要治疗数百人。
无论是乞丐,还是孤儿,都能得到免费救治。
而另一边,施粥的铺子开了三日之后便停了。
魏昶君也是乱世出身,他很明白一件事。
这些百姓的确很淳朴,但不劳而获的太久,后果未必是好的,红袍军也没有放任这些百姓不管。
启蒙部和民部官吏一一登记造册之后,红袍军开设了以工代赈的各类工程。
包括兴建水泥厂,建设铁匠作坊,建立工业区基础雏形,以及建筑类工人大量招收。
不少京师的百姓如今兴奋的看着这支不劫掠的红袍军有条不紊的安置百姓,彻底归心。
城西一处雅致的宅院内,炭火盆烧得正旺,十几位身着儒衫的文士围坐一堂,茶香氤氲间,谈笑风生。
“听说那红袍军在山东又杀了三十七家缙绅,连祖坟都给刨了。”
一位留着山羊胡的中年文士轻啜一口茶,语气中带着几分轻蔑。
“真是粗鄙不堪。”
“莽夫流寇,不通教化,只知道屠戮怎么行?”
那文士嗤笑着,眼底不屑。
说到底,治理天下的,还得是他们这些文臣和读书人,泥腿子军户们懂什么。
至于们窗外传来红袍军有条不紊的安置声响,他们只觉得可笑,不过是拉拢民心的手段罢了。
“东南沿海更甚。”
另一位面容清癯的老者摇头晃脑。
“我那门生在福建来信说,红袍军所到之处,但凡有欺压百姓劣迹的乡绅,无一幸免。有些家族上百年的积累,一夜之间灰飞烟灭。”
虽然提及到红袍军剿灭缙绅,但这位老书生竟也没有任何畏惧,红袍军在京师杀了三日贪官,偏偏找不到他们头上,毕竟他们从未欺压过百姓,自然也没有贪墨过官吏。
坐在此处的,大多是得自诩清流的官员。
事情找不到自己头上,有什么关系?
老书生话音落下,室内爆出一阵哄笑,仿佛在听什么有趣的笑话。
“由他们杀去。”
坐在上的翰林院编修周世显把玩着手中的青瓷茶盏,嘴角挂着从容的笑意。
“哪个朝代不需要我们读书人来治理天下?红袍军再凶悍,终究要依靠士大夫来安抚百姓、征收赋税。”
“旁的不说,治理河道要河道官,劝农要农官,教化要学官,红袍军咱可都听说了,就是些泥腿子,侥幸得了天下又如何?”
“且让那些泥腿子来治理试试?怕是连奏折两个字都不认识。”
于是人群又是一阵哄笑。
许多人甚至胆大包天的想到了当朝太祖,洪武皇帝昔日也是个泥腿子,得了天下又如何?
最后还不是要靠着一群读书人来治理?
只是想到这,许多人逐渐变了脸色。
毕竟洪武朝距今两百余年,那位杀性暴戾的皇帝,的确要用读书人,可也当真没将读书人当人看。
于是彼时,角落里,一个面色阴鸷的年轻文人突然拍案而起。
“周大人此言差矣!红袍军如此屠戮士绅,分明是要断我儒家根基。若不趁早杀一杀他们的血气,将来新朝建立,我们这些读书人还有何地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