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响起一道清晰可听的?咽唾沫的?声音,是邱宝珠的?。
邱宝珠再开口?时,嗓音比之前更沙哑了,“我说?,上辈子我死了之后,你是不是疯了?”
“我不知道。”卫樹手指沿着邱宝珠睡裤的?松紧腰转了半圈,转到后面,往下一拽,邱宝珠的?两个?半个?屁股蛋就露了出来。
邱宝珠脚腕用?力,把卫樹蹬开了一些。
少年喘着粗气,把裤子又?拉了起来,碧眼灼灼。
他?怎么忘了,疯子怎么可能知道自己是个?疯子,更何况,卫樹之前也说?过,很多事情他?都记不得了。
黑暗中,两人靠呼吸找到对方的?眼睛,邱宝珠明确地?感知到卫樹在看着自己,以一种灼热又?哀痛的?目光。
邱宝珠知道他?肯定?痛不欲生,因为他?爱自己。
如果他?不爱自己,他?就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卫樹再忽然吻上来时,比之前的?试探要粗暴直接许多,他?差点就将邱宝珠撞到墙上,但?在邱宝珠后脑勺撞上去之前,他?用?手掌预先垫了过去。
邱宝珠挣了挣,彼此的?面颊被不知从何而?来的?湿润的?冰凉吸贴在了一起。
他?怔了一下,只怔了半秒钟不到,双腿就被分开了,腰也被擎住了,连腮也被掐住了,他?彻底倒在卫樹的?怀里,被卫樹亲着,又?被暖气烘着,身体泌出汗,变得又?湿又?软。
卫樹却在这个?时候将手掌放在了他?的?胸前。
确定?心是活着的?过程里,卫樹又?用?那种犹疑又?沉痛的?眼神看着他?。
卫樹本性多疑,他?又?是个?疯子,他?要不断确定?少年活着,这也不是他?记忆混乱中的?一个?梦。
他?炙热的?手掌沿着心脏那一点向下,在肚脐处打着转。
直到邱宝珠身体里的?血液沸腾起来。
邱宝珠受了伤的?那只腿架到了卫樹的?肩膀上,卫樹少年时的?肩展没有青年时宽,覆盖着少量的?肌肉,肩头的?骨头抵着邱宝珠的?小腿,两人像是严丝合缝地?卡成了一体。
邱宝珠感受到自己小腿被捏住,小腿像是被套上了一个?燃着火的?火圈儿,烧穿了他?的?肉。
吻就更是像烙铁一般,从小腿到膝弯,最后到腿根,沿路留下一串痕迹。
吻来到溪涧的?源头。
邱宝珠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他?只依稀听见了卫樹在门外和潘胜安说?话的?声音,还?有卫樹在自己工作?间写东西的?窸窸窣窣声。
雏鸟还?不到抗造的?时候,少年累得眼睛怎么都无法?抬起,具体也不知道卫樹跟潘胜安说?了什么,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做了什么。
应该不会是偷东西……-
夜里,露台上落了雪,在雪花落下的?声音里,邱宝珠开始断断续续的做梦。
梦境都是零碎的片段,有他?知道的?,有他?不知道的?,仿佛临死前的?走马灯。
他?很久没见过自己跟卫樹撕破脸又?重修于好?的?那两年时候的?模样了,他?本来觉得自己演技很好?,但?现在一看,却假得处处都是漏洞。跟卫樹说?话时刻意迎合,吃不喜欢的?食物也会说?“好?吃,我好?喜欢吃”,到了卫樹规定?的?睡觉的?时间就主动抱着卫樹说?好?困,他?脸上的?虚伪、恐惧、疲倦……每一种情绪单拆出来,都大?过于对卫樹的?爱。
卫樹那么聪明,他?不可能看出来,他?知道。
其他?人靠父母的?爱能活,靠金钱能活,天地?之内万物皆能成为养分。卫樹跟其他?人不一样,他?依赖着邱宝珠呼吸苟活。
邱宝珠成了干涸地?,卫樹也很快就会形同槁木。
卫樹控制他?,他?就凌迟卫樹。
他?们鲜血淋漓地?互相折磨对方至死。
少年并没有在男人脸上看到非人的?难过与痛苦,对方正常得不能再正常,正常到好?像他?的?人生中根本就没有出现过邱宝珠这个?人。
只是,他?手指上戴着邱宝珠给他?留下的?扳指,即使他?不知道这枚扳指到底从何而?来。
他?也习惯在周末打一会儿网球,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个?习惯从何而?来。
家?里有被封锁起来的?区域,钥匙在老钱的?手中,连他?这个?主人都不能进去。他?不好?奇,却总是无缘无故在房间的?门口?驻足良久。
他?每个?月都要接受心理?咨询和物理?治疗,他?与医生对话的?姿态像极了在谈一纸价值上亿的?合同,姿态轻松了然,说?出口?的?话却是:“我好?像忘记了一个?对我而?言很重要的?人。”
梦里,邱宝珠看到了一棵树由盛转衰化作?槁木与泥的?全过程。
卫樹说?他?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邱宝珠却知道了,是心肌梗塞。
醒来时是早上七点,他?今天没有项目,可以不用?早起,于是他?又?眯着眼睛睡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