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始后悔，后悔为什么不跟着老师一起弹钢琴，那样自己留在老师身边，就不会和傅景然有什么了吧，也不过错过和老师一起度过的这几年。
但千金难买后悔药。
老师却十分豁达，病痛并没有剥夺她的意志，她依然和之前一样开朗，握着她的手笑道：“一人有一人的命数，这是老师的命数，你没必要自责。至于你没有留下来学钢琴，那也是因为你有自己的路要走。”
白柠微觉得难受，这样好的老师，生命消耗的如此之快。
老师的手已经干瘪，但却稳稳地握着水杯，这是他们学习钢琴的第一课，手必须要稳，无论什么情况下，都要集中而稳健。
傅景然也站起了身：“你是长辈，理应由我来敬你。”
他的视线停留在老师身上，没有朝白柠微偏向一点，一口就将杯子里的酒干了。
林明羽又站起身来：“傅总，我也敬你。”
等林明羽敬完了，周围的人又一一过来敬酒，对于他们来说，能够攀上傅景然，就是多一个人脉，何乐而不为呢？
傅景然格外好说话，几乎是每个人都敬了过来。
白柠微看着他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仿佛他杯子里的不是酒而是水一般。
她的眼神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他的手上，上面还缠着纱布，这次没有渗出血来，但她就是移不开自己的视线。
白柠微坐在他的斜对面，几乎不怎么说话。
她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老师身上，但并没有多久，老师就体力不支，选择提前离场。
“小微，答应老师，过好自己的日子，不要再后悔，凡事往前看。”
“老师，”白柠微泣不成声，“谢谢你。”
“其实我本来也不赞同你们为我操持这场演奏会，我是个将死之人，这些都是不值得的，”老师拍着她的手指，“但我不能否认你们的一片心意，你们想要圆我的梦，我当然要全力以赴，所以小微，爱有多种形态，只看你如何去理解。”
离开之前，她又拍了拍白柠微的肩：“老师很爱你，也希望你能够过得好，你能做到的吧。”
白柠微的眼眶微红，眼泪落了下来，却被她胡乱抹去：“我会的，老师，我会的。”
“这次我拿了傅总的赞助，理应是要留下来到最后的，但我的身体不行，你是我最喜欢的学生，也是傅总的妻子，记得替老师，好好谢谢他。”
白柠微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她没有将自己和傅景然的事情告诉老师，也应下了她的托付。
傅景然的酒量很好，白柠微看不出他是不是醉了，别人找他，他就与那人寒暄敬酒，其余时间都很沉默，只是转过来的时候能够发觉他的眼神有些不太清明。
这顿饭，大家似乎都吃的很尽兴，也许是已经做好了要送走老师的心，都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所以都很豁达又放得开。
白柠微脱离老师太久，其实这群学生中，也就认识林明羽一个，没人来找她搭话，她也乐得清闲。
一顿饭吃到了十点多，才开始有人站起来准备离开。
傅景然并没有去看其他人，而是坐在位置上，没有动作。
林明羽扶着人走出去，又想到了什么，回过头来嘱咐白柠微：“今天傅总喝多了，你也不要怪我们，大家的情绪比较高，回去的时候当心点啊。”
他还以为他们两个是夫妻关系，白柠微没有反驳，只是站起身来，走到了傅景然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