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禹贡》载大禹导河积石,至于孟津,此地本为治水圣地。今流民自修堤,正合《孟子·滕文公下》禹疏九河’之德政。”
嘶。
贾邵这个说辞,让牢狱全场众人,都齐齐倒抽冷气。
他们听懂了。
贾邵这是要引导城外流民,去自修河堤。
而后,再把这件事,定性为‘流民百姓效仿武王会盟感念陛下恩德自汇聚孟津修河堤’的祥瑞事件啊!
这胆子也太大了!
可仔细一想,只要这事儿能被定性为祥瑞,孟津危机顷刻可解!
这得是何等才思敏捷的文心墨胆,才能想到这般破局妙法啊!
孟津县令内心激动不已,但嘴上却继续反驳道:“《春秋繁露》云王者民之所往,然汉景帝曾言食肉不食马肝,不言汤武受命!孟津聚众,乃触碰天家逆鳞!”
崔岘闻言,摇摇头,认真道:“今陕西大旱,流民不赴他处而聚孟津,恰似《周本纪》白鱼跃舟之祥瑞,显圣天子如武王得天命所归!”
“既是祥瑞,大人应即刻进京面圣!”
进京面圣?
汇报祥瑞?
这属实太过于冒险了啊!
孟津县令蹙眉道:“《大梁律》有令,擅离职守者杖一百!况无诏进京,乃无人臣礼,本官岂敢效之?”
崔岘一摊手:“《汉书·贾谊传》云建久安之势。今陕西流民携老弱修堤,正合太祖移民屯田祖制。”
“大人若持《河工祥瑞疏》驰驿进京,非但无罪,反是急君父之忧!”
孟津县令陷入沉默。
显然,兹事体大,他在迟疑。
若非孟津县外流民汇聚,情况危急。他甚至都不可能会考虑‘携祥瑞进京’这种冒险的事情。
崔岘见状,意味深长道:“大人可知,为何孟津一事,需定性为祥瑞?”
孟津县令郑重道:“愿闻其详。”
崔岘道:“去年,陕西大旱,陈阁老上书,建议陛下降罪己诏。陛下震怒,陈阁老被贬还乡,郑阁老接替辅之位。”
“而后朝廷连续任命好几位钦差赶往陕西赈灾,都始终无法解决。”
“一是为陕西灾情严重,二是为罪己诏一事,陛下震怒,君臣失和,万千百姓惶惶难安。”
“此时的大梁,需要一场奇迹。”
“而奇迹,就在孟津,就在孟津之祥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