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
一万,以她现在在文学界的知名度,不是挣不出来,但她不能让她妈知道,她能轻易地挣出来。
“妈,我还在读书,一年拿不出一万,少一点行不行?”
“不行。”她妈决绝地摇头,“安凤,是你要和我划清界限的,一年一万,少一分钱我都不答应。”
“妈,我现在拿不出这么多,我只能一年给你五千,但我保证,等上了大学,我一年给你两万。”
“不行。”
“那我上了大学以后,一年给你三万?”
“不行。”
“四万?”
“不行。”
“五——”
“不行!我说了,不行!一年一万,少一块、一角、一分,都不行!”
“……”
她的沉默,让她妈扬起了唇角。
“做不到吗?”
“……”
“做不到,就滚回去!”
她妈走进雨里。
“安南,把你生的不孝女领走!”
“什么叫我生得?我一个人能生出孩子吗……”
她爸还在唧唧哇哇,她妈撑着伞,走远了。
“泼妇!”她爸朝着她妈的背影,愤怒地啐了一口痰,啐完了,他又恨恨地瞪她一眼,“白眼狼!”
怎样才不算白眼狼呢?
对她的父母千依百顺,任由他们予取予求?
她做过了,但结果依旧如此。
一个晃神的功夫,他爸也走了。
他走得飞快,摆明了想要甩开她,她为了追上他,不得不小跑起来,但跑着跑着,她爸不见了。
午夜的马路,黑得吓人,天上时不时地划过电闪雷鸣,即便安凤不是一个孩子,也感到了害怕。
她跑得更快了。
她跑了很久很久,久得好像过了一整夜,她终于跑过溪水大桥,拐进那条通往家的狭长石子路。
踏上石子路的一刹那,她彷佛走进了一条黝黑的隧道,隧道里看不见一点光,听不见一点人声。
她的心,骤然间一抖。
安凤,没关系,再有一百米,就是石桥,过了石桥,走个五十米,就是她家,进了门,就好了。
她提着气,狂奔着。
离石桥还有十来米,溪水小卖部的门口突然冒出一声阴恻恻的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