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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猫小说网>我魂飞入红楼梦>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七章(第2页)

袭人的众姐妹看完了一遍之后,虽然目光、神情显得很是稀罕,但总觉得似乎与自己的生活相隔较远似的,于是也并没有能够说出过多的赞扬的话。

袭人当即又给宝玉挂好了项圈,并且仔细的检查了一下。

大家又坐谈了一会儿,似乎该讲的、能讲的话题差不多都说完了。于是便又感觉几分寂寞和没聊赖了。袭人想:“不能这样无休止的枯坐下去了。时间拖长了也许会惹出什么是非来。”于是她扭头对她哥哥花自芳说:“你去雇一辆车吧,寻个比较巴实、干净的车,送他回去。别让他骑马了。”袭人似乎隐隐的担忧让宝玉骑马不甚安全,正如后人之后人担心孩子骑车不够安全一样。

花自芳似乎参透了袭人的意思,同时又多多少少舍不得雇车花银子,因此道:“有我送他回去,骑马也不妨事的。”

可是,袭人却有另一层的担忧。她很是害怕遇见人,眼睛嘴巴杂,生出什么事儿来,自己没看管好宝玉,脱不了干系,因而由此造成无休无止的麻烦,甚至……。于是她有些急了,对哥哥说:“不是不妨事,为的是怕碰到人。”

花自芳依从了,就出去雇车。一会儿便雇得车子来。大家也不再挽留宝玉,将宝玉送到门外。宝玉上了车子。袭人又抓了些果子、瓜子儿给茗烟,又给了点零钱让他们适当时候买花爆放,又叮嘱道:“别告诉人,当心你也是有不是的。”一面说着,一面又过去将车帘放下。茗烟、花自芳两个人牵着马跟随着车子。

一会儿便到了宁府街。茗烟叫停车。花自芳用不解的眼光看着茗烟。茗烟道:“要让我和二爷到东府里混一会儿,然后才能去西府呢。别让人家疑惑。”

花自芳没有吱声,但完全理解了茗烟的意思。于是就将宝玉抱下车子,然后又送到了马背上。宝玉笑着说:“真难为你了。”

两个人骑在马上,向花自芳挥了几挥手,然后仍然从后门进来,回到了东府的原处,像苍蝇或蜜蜂之类飞兜了一个圈子,又回到了原处一样。

东府戏院里的戏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结束了。宝玉跟茗烟到厕所间小解了一下,然后便回到了西府来。

宝玉便命人去接袭人。而后便随心的巡看各处。走到晴雯的卧室时,发现晴雯躺在那儿不动,但也没有睡着,仍然在眨巴着眼睛。宝玉走到她面前去,微笑着问道:“可是病了,还是输了呢?”坐在晴雯床铺旁边的秋纹回答宝玉道:“她本来可是赢的呀。没想到李老太太过来了,倚老卖老的,装功臣似的,又乱说话,又要吃东西的,混了好一会儿。——后来她就输掉了,气得躺在床上呢。”

宝玉道:“你们跟那老婆子怎么能一般见识呢,由她去就是了。”

说了一会儿闲话,袭人已经被接了回来。大家彼此相见。袭人所最关心的,自然是宝玉。她问宝玉到哪儿吃饭,——偌大的贾府,就跟后人之后人的那些大工厂、大学校一样,食堂还有几处呢。——大约什么时候能够回来。袭人又代表自己的堂姐妹表姐妹们问各位同伴姐妹们的好。一会儿袭人自个儿便换了衣服卸了妆。

宝玉命将留给袭人的糖蒸酥酪拿出来。有几个丫头同时回答道:“早被李奶奶吃啦。”

宝玉正要开口说话,可是袭人几乎很快就想息事宁人,道:“原来你留的是这个啊,多谢你费心了,前儿我已经吃得不少了,并且隐隐的还觉得肚子疼。她吃了反而倒好,免得搁在这里弄坏掉。——现在,我心里想的是吃风干栗子,你替我剥栗子,我去铺炕。”

“我心里想的是吃风干栗子”的话,其实是袭人想将话题由“糖蒸酥酪”转移开去的,并非真是想吃风干栗子。而仍然相当单纯的少年宝玉却信以为真了。他再也不提了糖蒸酥酪的话题,而是自己去取了栗子来,坐到灯下去,挑拣好的剥外壳。这时,众人都不在这房间里,宝玉便笑着轻轻问袭人道:“今儿那个穿红衣服的,是你的什么人?”——原来,当日白天到袭人家的时候,一个穿红衣的女孩的印象,便留在了宝玉的脑海中。

袭人似乎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来了,道:“那是我的二姨姐姐。”

宝玉赞叹道:“那色彩,真亮丽,鲜艳如口红……啧,真好。”

袭人道:“你怎么现在提起并赞叹这个?……你心里是不是想:她哪里配穿那红衣裳?”

宝玉笑着说:“误会了,误会了!我是想,她那样的人不配穿红的,谁还配穿红的呢?我想她配上那衣服,实在是好得很。我甚至想:她如果能在咱们家,就好了。”

这话让袭人陡然产生了三分不乐意。她微微沉下了脸,轻轻的冷笑了一声,道:“我一个人是奴才的命也就罢了,难道连我的亲戚也要来做奴才不成?你是一定要挑拣实在是好的丫头才往我们的家来?”

宝玉听完,忙笑着解释说:“不,你多心了。我说往我们家来,哪里就一定是奴才啊?说到你亲戚了,就使不得了,触碰你了吗?”

袭人道:“不做奴才,那还能是什么。——那是般配不上的。”

宝玉暂时沉默了,只是挑拣着好栗子剥壳。空气好像暂时凝固了一般。

袭人似乎不忍心让宝玉因什么委屈而闷声不响。她打破了沉默,笑着望着宝玉的脸,道:“怎么不做声了?因我刚才冲撞了你?你若赌气,明儿花几两银子,买进她们来不就得了?”

宝玉笑道:“你这话真不知道叫人怎么应答才好。……我不过是说人家好,正配生在这深宅大院里。而我,这宗浊物,倒生在这里。”——宝玉之“我这宗浊物”之言,也许是长期得不到父亲的肯定,而时常被训斥,甚至被挖苦被侮辱,因而造就了这种自卑及精神上的自戕?大概只有家庭教育和心理学方面的真专家才能说清楚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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