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重天，大道仙宗，季青站在了大道宝树阵法前。
接待季青的还是同一位仙尊。
“道友，季某又来了。”
那位仙尊的神情也有些古怪。
不过，他已经收到九重天内发生的消息了。
。。。
暴雨倾盆，长安城外的荒原被雨水砸得坑洼遍布，泥浆翻涌如血。那座尚未完全建成的归墟塔在雷光中剧烈震颤，黑色晶石早已碎裂，残余的黑气如毒蛇般缠绕塔身，嘶嘶作响。百姓的怒火与记忆交织成潮，冲垮了命殿布下的三十六道结界，焚烧经书的火焰在雨幕中倔强燃烧，映红了一张张哭嚎却坚定的脸。
陈默站在高台废墟之上，锈刀斜指地面，第九纹光芒渐弱，却依旧不肯熄灭。他盲眼微颤，似能“看”到千里之外的命运丝线正一根根崩断、重组。他知道，这一战赢的是人心，输的却是时间??归墟钟仍在远方回荡，余音未绝，每一声都像钝针扎进灵魂深处，悄然抹去一段过往。
苏寒衣从马背上跃下，冰甲覆体，发梢凝霜。她抬头望天，乌云翻滚如墨海倒悬。“他们在调整阵型。”她的声音冷得像北境的风，“命殿不会善罢甘休。刚才那一击唤醒太多沉睡的记忆，反而激起了‘它’的警觉。”
“那就让它来。”陈默低语，手指轻抚刀脊，仿佛在安抚一头疲惫却仍不肯低头的猛兽。“痛觉为引，执念即火……他们怕的不是我们有多强，而是我们还记得多少。”
话音未落，天地骤然一静。
雨停了。
连风也止了。
整片旷野陷入一种诡异的死寂，仿佛连时间都被冻结。紧接着，一道声音自虚空响起，并非通过耳朵听见，而是直接烙印在每个人的心神之中：
>“凡心有执者，皆可入梦。”
>“梦中无痛，梦中无恨，梦中……无我。”
刹那间，十万百姓中有近半双目失神，缓缓跪倒在地。他们脸上浮现出安详的笑容，嘴角甚至带着解脱般的弧度。有人轻声呢喃：“好暖……像是回到了娘怀里……”
有人伸出手，似乎想抓住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别走……别丢下我一个人……”
柳芽猛地抱住头，铁梳狠狠划过脸颊，鲜血混着雨水流下。她嘶吼：“不准睡！谁敢闭眼，就是背叛死去的人！”
可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因为越来越多的人倒在泥泞里，面带微笑，呼吸平稳，如同进入了最甜美的长眠。
“是‘归墟梦域’！”季青的声音在陈默识海炸响，“这是命殿最高秘法，以千万人潜意识中的逃避欲念为基，构筑一方虚妄净土！一旦沉沦，便再难醒来！你必须打破它！”
“怎么破？”陈默问。
“用更真实的痛。”季青顿了顿，“用你自己都不敢触碰的那一段记忆。”
陈默身体一僵。
他知道那是什么。
二十年前，昆仑雪夜，妻子临终前握着他的手，说的最后一句话是：“答应我，别让孩子走上这条路。”
那时他还不是武圣，只是个背负血仇的少年。他点头应允。可后来呢？
他为了追寻“完整之刀”，将年幼的儿子送入碑林试炼，结果命核反噬，孩子命陨当场，只剩一丝残魂被武圣碑截取……
而他，亲手斩断了自己的命火，只为延续那一刀的意志。
他忘了多久没有想起那一幕了。不是不想，是不敢。
因为他知道，若真记起，他会疯。
但现在，他不能疯??他必须清醒地痛。
陈默缓缓抬起手，将锈刀横于胸前，刀锋对准自己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