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招出乎所有人意料。
许多叛军本就是被蛊惑的贫苦百姓，一听有药可治瘴疠，顿时动摇。再加上连日作战疲惫不堪，军心涣散。
第三日清晨，两名蛮兵偷偷前来投降，换来一包三七粉和几丸防疟丹。回去后治好了重伤同伴，消息迅速传开。
当天下午，便有三个小寨宣布归顺。
到了第七日，安瓒麾下副将率三千人倒戈，直扑其主营。
安瓒仓皇逃窜，途中坠崖身亡。
危机解除，冯诚红着眼抱住马寻：“你这不是送药，是送命啊！”
马寻笑了笑：“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战报传回京师，朱元璋览毕，久久不语。良久，他问身旁宦官：“那个‘八一’，真有如此神效？”
宦官答：“太医院已验明，确有活血止血之功，且毒性极低，堪称良药。”
朱元璋眯起眼睛：“那马寻……又是如何知晓的？”
宦官低头不敢言。
皇帝冷笑：“朕不信什么天赐灵感。要么有人传授，要么……他窥探了不该看的东西。”
他提起朱笔，在奏折边缘写下八个字：“才堪大用，然需严察。”
这八字评语，被抄录数份，分别送往锦衣卫、东厂、以及几位重臣案头。
一场无形风暴，正在酝酿。
一个月后，马寻率药使团凯旋返京。沿途所经州县，百姓夹道相迎，称其为“活菩萨”。更有偏远村落立碑纪念，题曰：“药王过境，百病退散。”
然而刚入京城，就被礼部拦下，理由是“擅自更改行程，涉嫌违制”。
马寻淡然应对：“我奉太子手令行事，若有错，请问东宫。”
此事最终不了了之，但马寻的名字，已彻底进入权力漩涡中心。
某夜，他独坐书房，翻开一本新编的《滇南方物考》，扉页上写着：“万物有灵，医者仁心。然药能救人，亦能杀人；权能兴邦，亦能灭亲。”
他吹熄蜡烛，仰望星空。
他知道，傅友德很快就会班师，常茂也将因功受赏，三七会被正式录入《太医院方书》，成为军中标配。
但他更清楚，真正的敌人从未倒下。
李善长仍在内阁运筹帷幄，胡惟庸已开始拉拢锦衣卫高层，而皇帝心中的猜忌，如同野火，只待一阵风，便会燎原。
他轻声说道：“八一找到了，可接下来的棋，该怎么走？”
窗外，一片乌云缓缓遮住月亮。
风，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