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戴上防水耳机,接入共述平台的应急频道,将预先录制的一段音频设为循环广播??那是十二位幸存者联合发声的内容:
>“我曾沉默,但我选择开口。
>我曾恐惧,但我依然诉说。
>你们埋下的种子不会开花,因为我们已焚烧了土壤。”
这是对抗“静默指令”的反向声波武器??用集体意志覆盖个体催眠。
刚准备靠近,水面突然剧烈晃动。一艘军方快艇破雾而出,舷侧标志清晰可见:国际儿童权益联盟特遣队。
张晓雯站在船头,手持扩音器,声音穿透海风:
>“联合国已签发逮捕令,指控周振国、林志远等人涉嫌反人类罪、非法人体实验、跨国人口操控。立即停止一切活动,释放所有未成年人!”
平台上的灯光瞬间熄灭。
数秒死寂后,一道人影缓缓走出舱门。
是许小阳。
他怀里抱着一台老式录音机,步伐沉重却坚定。
“爸,”他对着黑暗喊话,“你说我完成了实验。可你忘了问??我愿不愿意毕业?”
没人回答。
他按下播放键。
传出的不是童谣,而是一段极其原始的录音:一个小男孩在哭,反复说着“妈妈,我想回家”,背景里有女人低声哭泣,还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正是他五岁时,在蓝色房间里录下的第一段真实情绪流露。
“这才是起点。”许小阳抬起头,望向天空,“不是你说的结局。”
刹那间,平台上所有孩子的录音器同步切换,播放出各自最真实的呐喊??有尖叫,有哭泣,有愤怒质问,有无声的呜咽。
那股声浪冲破云层,像一场迟来了三十年的暴风雨。
我站在甲板上,泪水模糊了视线。
E-7发来最后一条消息:
>“低频信号已衰减至零。隐藏模块正在崩溃。共述系统……自由了。”
三天后,我们在回收的数据硬盘中找到一份命名为《终章协议》的文档。打开后只有一行字:
>“当最后一个孩子敢于说出‘我害怕’,系统即告终结。”
而在所有被解救的孩子中,有七人主动提交了新的录音。其中最小的一个,才六岁,声音软糯却清晰:
>“昨天老师教我们说‘我很安全’。可我不安全,因为我梦见墙裂开了,好多哥哥姐姐在里面喊救命。我现在说出来,是因为叔叔说,只要有人说出来,他们就能活过来。”
我把这段音频放进笔记本,合上盖子。
窗外,春雨初歇,阳光洒在街角新开的小花园里。几个孩子蹲在地上吹蒲公英,绒毛随风飞散,像无数细小的声音,飘向远方。
我知道,这场战争没有终点。
但至少此刻,有人说了,有人听了,有人记住了。
这就够了。